“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缘来我是探花郎”,徐师锡笑的很得意,站定以后,像个偷腥的猫一样幸福。
周邦式那个气呀——交友不慎,这厮太可恶了,人说东南西北,他说春夏秋冬,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略一沉思,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吐出一句:“周有骚,汉有赋,唐诗宋词,今朝浅语弟周柳。”
歌伎们悚然动容,赵兴叫苦连天——交友不慎!怎么办?徐厮鸟说了“春夏秋冬”四种花,周厮鸟说了周汉唐宋、骚赋诗词四种文章,我干啥?我总不能上山打老虎吧?
苦!苦啊!痛苦啊!
周邦式对联中的“周柳”,说得是宋代情诗派代表人物:周邦彦、柳永。时人评价此二人诗词:“淡语有味、浅语有致、轻巧尖新、姿态百出”。周邦式人虽不是探花郎,可他说了:俺是周邦彦他弟。
对妓女来说,还有比这个名字更牛叉的嘛?所以他轻轻一句,探花郎靠边了!
赵兴不能犹豫,他一眨眼,赶紧回答:“紫状元,杏榜眼,素郎探花,莫问榜中红椅子!”
众人捧腹大笑,妓女们更是笑倒一片。
宋朝规定:在琼林宴或者金明池点校时,状元穿红装,故俗语称为“状元红”;榜眼穿杏黄衣服,故民间称之为“黄金眼”;探花穿素白衣服,衬得肤色白净红润,故民间称“素郎”、“粉郎”,二者合称“探花粉(素)郎”,再后来则简称“探花郎”。
除这三人服色有规定外,其余新科进士根据授官品级,各着本色官服——多半是黑色或绿色。
科举中,除状元榜眼探花的称呼外,还有“红椅子”的称呼。因为科举张榜公布的名单末尾,最后一名下勾红,表示名单正确无误,并到此结束。于是榜上最后一名就俗称“坐红椅子”。
赵兴现在穿的是“惨绿”,也就一“惨绿少年”。他先用羡慕的语气盘点三鼎甲的衣着服色,然后说自己是科举末名,坐了把红椅子,希望别人忽略他……
比较起来,新上楼的这三人对对联,其中以徐师锡的水平为最高,这厮不愧探花郎的文采;而周邦式抬出兄长,未免有点意气使然。
赵兴的对联并未遵守严格对仗,但前两人把话都说绝了,他在这种情况下,能对出来就算出色,更何况对联中蕴含的搞笑成分,让人也严肃不起来。一阵哄笑过后,反而赵兴最受欢迎。
金赛兰首先搭腔,话里透着亲热:“大郎,昨日在大苏学士哪儿,奴家本想找大郎学学歌艺,没想到大郎出出进进,片刻不得闲。今儿既遇上了,回头我坐你的车走,大郎不会拒之千里吧。”
胡怜怜是私妓,感受与金赛兰不一样,她做个揖,说:“听闻大郎昨日把廖小小接去了……小小患病多日,奴家身不由己,未及探视,幸好小小有大郎眷顾,奴家真是羡慕。不知小小现在怎样,这事散后,奴家能随大郎同去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