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的势力到达玉门关时,再想向南扩充已经不可能了,那时候陇右之地业已尽数落于宋国之手,所以西夏疆域自始至终就只能局限于河西一地,西夏国就凭河西这一隅之地统治那里三百多年,称帝建国近两百年。
如今杨浩既然已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得全心全意为自己的生存空间进行考虑,他比李元昊称帝时早了五十多年一统河西,势力直抵玉门关外,再想拓张国土,最好的地方就是如今还是群雄逐鹿不得其主的陇右。一旦陇右到手,他的疆域将比历史上的西夏国扩大一倍,人口自然也倍增,其国力当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比西夏国强大一倍的新帝国,宋国发动战争时势必要多了一分忌惮。
听到这里时,种放和折子渝心中都想到了一些具体的问题,不过杨浩还没有说到第三点,而这个人常常后发制人,前边许多看以莽撞的举动、大有破绽的动作,他在后面都有极稳妥巧妙的手段来画龙点睛,谁也不知他后面是否还有妙笔,所以二人也不忙着插口,只听杨浩继续说下去。
杨浩道:“第三步,再择机称帝。我若现在就据河西之地称帝到底,宋国大可从陇右出萧关、自河东伐横山,对我大举用兵,迫我两面受敌,而陇右到手,我们据河西陇右之沃土,无论是粮米供给、兵员供给方面都可绰绰有余,从地理上来说,我们不管是出兵还是防御也能做到进退有据,这样的话,宋国就不敢对我轻易发动攻势。”
杨浩说到这里声音一顿,对三个听的入神的人问道:“诸位对此还有何意见?”
丁承宗想了想道:“太尉方才在节堂曾说,其中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推敲,不知是哪几点?”
杨浩微微一笑:“以三位之见,我这计划之中还有什么破绽呢?你们不妨说出来,与我心中所思印证一下。”
“我以为……”
种放和折子渝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说出这三个字后,相视一笑,又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杨浩不禁笑了,点将道:“种兄,你说。”
种放放下酒杯,捋须说道:“太尉,我有几个疑虑,还请太尉释疑。第一:降格称王后拓土陇右,如何保证宋廷不会出兵干预?就像辽国不会坐视河西之地落入宋廷之手一样,宋廷又岂会袖手观我夺取陇右之地?一旦宋国插手,不管从双方实力上来权衡,还是出兵陇右的便捷上,宋廷都占据着绝对优势,我们的打算,十成有九是要落空的。
第二,陇右吐蕃人自从得到宋国暗中扶持之后,不管是兵甲还是粮米都充足无比,各部落合并缔结的速度前所未有,虽说目前有罗丹族长牵制着他,可是我们一旦降帝号称王爵,在休养生息期间,是不能再主动对外用兵的。
以宋国的雄厚实力,却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继续予尚波千强大的支持,照这势头下去,在很短的时间里,尚波千就能一统河西,甚至把河西星罗棋布的回纥部落、党项部落也全部纳入麾下,到那时,就算没有宋国相助,他的势力也将不逊于我们多少,我们一旦图谋陇右,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说不定反被宋国或辽国捡了便宜,又谈何壮大呢?”
杨浩又转向折子渝,问道:“还有么?”
折子渝到底是女人,心细如发,想的也多,除了这两点,她还想到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即便实现了第一步计划,在双方僵持阶段提出议和称臣,如果宋国依然态度强硬,拒不接受杨浩的要求又该如何。不过转念一想,再缜密的事情,如果反复去想,都难免要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非得做到十全把握才去做,那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好了,这些担心实无提出的必要,便摇头道:“没有了,只有这两点,不知太尉可有解决的办法?”
杨浩道:“第一个问题不必担心,我很了解赵光义这个人,也很了解宋国。他们大致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我还是揣度得出的,如何让宋国袖手旁观,我心中已有定计,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公诸与众的时候。倒是如何阻止尚波千继续这样疯狂扩张下去,直至一统陇右,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我思量许久,也没想出个妥当的办法来。”
种放和折子渝、丁承宗听了心中都暗暗称奇,在他们看来,如何让宋国在杨浩吞并陇右时袖手旁观才是难如登天的大事,毕竟站在宋国的角度,它是无论如何不会坐视杨浩这个桀骜不驯的蕃王继续扩张的,同时宋国又有那个实力予以阻止,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改变赵光义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