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萧绰轻轻叹了口气,怀里的娃儿似乎嫌闷在她怀里有些热了,他闭着眼睡着,两只小手不耐烦地推开母亲的手,两只小胖脚丫在娘亲身上蹬了蹬,整个身子就在榻上打了横。
萧绰瞪了眼熟睡中的儿子,眸中不无幽怨:“这个小冤家,吃饱喝得就不是他了,倒是铁随他那没良心的爹爹……”
……
旌旗猎猎,杨浩的大军终于向敦煌开拔了。
敦煌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罗布泊,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乃是西域胡商跨过玉门关,东进中原的必经之路,这片绿洲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土地肥沃,在这个靠近沙漠戈壁的天然小盆地中,党河雪水滋润着肥田沃土,绿树浓荫挡住了黑风黄沙,粮米旱涝保收,瓜果四季飘香……
敦,大也;煌,盛也。敦煌,诚为大漠古道中的一个奇迹之城。
为了彻底断绝匈奴与西羌的通路和联系,捍卫边关和丝绸之路的安全,汉武帝曾在河西设置了酒泉郡和武威郡。并采用设防、屯垦、移民等措施,不断充实、加强建设河西。后来又将酒泉、武威二郡分别拆置敦煌、张掖两郡。又从令居经敦煌直至盐泽(今罗布泊)修筑了长城和烽燧,并设置了阳关、玉门关,列四郡,据两关,保证了丝绸之路的畅通。
从此,中国的丝绸及先进技术源源不断地传播到中亚,西亚和欧洲。欧洲、地中海沿岸和西域的玉器、玛瑙、奇禽异兽、农作物等长途转运到中原。各国使臣、将士、商贾、僧侣往来不绝,都要经过丝路要道敦煌。敦煌成为中西交通的“咽喉锁钥”。贰师将军李广利伐大宛国,获汗血马;赵破奴击败姑师国俘获楼兰王,都是以敦煌为粮草、兵马供应基地而一举获胜的。
因此这里的汉人最多,占当地居民的八成以上,于是这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副奇景,当西域与中原隔绝往来之后,瓜沙二州有大量的汉人,反而是在瓜沙东面,更靠近中原的地方,被吐蕃人、回纥人、党项人占据。但也正因如此,西域汉人与中原断绝往来,已有上百年之久,这些孤悬于外的汉人,建归义军,自立金山国,依旧传承着汉人的文化和血脉。
然而,金山国的统治者一味打压当地少数民族的错误政策,使得他们处处树敌,渐渐的,祖先的荣耀不再,金山国渐渐没落,反而要敬甘州回纥为父可汗,这个时候,杨浩来了,带着他的大军,总欲重新打通西域古道,重振这里的东方文明,对执掌瓜沙政权的曹家来说,这是他们的末日,而对归义军来说,却是喜忧参半。
当萧绰正睹儿思人,黯然神伤的时候,杨浩已亲统大军到了葫芦河,从此再往前去就是瓜州了。
暮色苍茫,夕阳西下,杨浩的大军在葫芦河边驻扎下来。毡帐如同突然生长在河边的一朵朵蘑菇,绵延开去,无穷无尽。尽管瓜州归义军冒险偷袭的可能不大,不过排布在外线的人马,还是按照规矩,一丝不苟的挖战壕、设拒马,做好了防御准备。
这一路上,他们见过了雕刻在沟壑峭壁上的佛像,见过了大漠驼铃、瀚海蜃景、胡杨秋色、清泉绿洲……,异域风光固然优美,但是见多了也就索然无趣,每日感觉最深的反而是白天的烈日炎炎,夜晚时的秋风刺骨,还有风起时的漫天黄沙。
军营最南面驻扎的是肃州龙家兵,杨浩得了凉州,便把凉州城主络绒登巴的两万兵马带了出来,此番得了肃州,以肃州为据点,攻打瓜州的时候,依样画葫芦,把肃州兵马也都带了出来。龙家兵久居西域,对西域风情更是司空见惯,毫无新奇,好不容易度过沙漠,来到绿洲,兵士们十分畅快,纷纷来到葫芦河里沐浴洁身。
最上游的河里,站着两个只穿兜裆布,就像两个相扑手似的彪形大汉,黑铁塔一般的身子,两个大汉正在河里摸鱼。这里的鱼肥硕无比,因为没有渔夫的捕猎,生态环境极好,一两尺长的大鱼随处可见。不过对不怎么懂水性的肃州军来说,想要徒手捉条大鱼却不怎么容易。
好不容易,其中一个黑嘟嘟的汉子溅得满脸水花地抓起一条大鱼,哈哈大笑道:“老支,老支,快来看,哥哥我抓到了好大的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