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民风尚武。河套之地产马。欲建大军既不缺兵源,也不缺马匹,但我芦州地域狭小,以工商为本,农牧欠缺,受限于此,甫一开始,便是走的精兵之道,如今我芦州有步骑共有精兵一万。”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道:“凭此兵力,若是野战,以我军训练之有素、装备之齐全,未尝不可以少胜多,然而敌据地利,欲谋银州便嫌不足,况且我军亦少有演练攻城之法,不过……诸位勿需担心,正所谓得道多助,我家节帅兵发银州,去时虽只一万,到时必聚十万之众,至少十万之众,因内涉极大机密,此时不宜宣之与众,诸位将军心中有数即可,所以兵力方面,勿需担心。”
众将心道:“恐怕不是与折杨两家联兵,就是与野利氏部落或者亚陇觉部落借兵了,但是……九万大军啊,如果折杨两家、再加上野利氏、亚陇觉部落齐来相助,出动九万大军,几乎也是倾其所有了,四方并不太平,他们敢冒天大风险,如此相助么?”
众将心中虽有疑虑,只是疑惑这兵马从何而来,却并不怀疑丁承宗所说的话,这不是说给对手听的,明明只有二十万大军,也可以吹嘘成八十万大军,以收震慑之效,对自己人,万万没有如此诳言的道理,如果是八万硬说成十万还成,一万人马无论如何也变不了十万大军,谁也别想瞒得过去。
丁承宗道:“兵力方面,不成问题,倒是粮草和武备方面,需要立即着手准备,攻打银州,绝非旬日可以见功的事情,消耗绝不会小。粮食、衣物、锹锄斧镐、锣鼓乐器,已有专人四下采购,不日就将源源不绝运来芦州。备有的刀斧枪矛、弓弦、箭矢、帐篷,我芦州工匠正日夜赶工制作,同时为了减少粮食的运输消耗,而且将士用命,体力消耗甚大,所以我们正从党项七氏部落购买大批牛羊随军驱赶,备作肉畜。
至于战马,只吃青草必然气力衰减,难久驰骋,尤其是我们购来的大食宝马,更需精心培养,再加上马匹的食粮消耗更甚于士卒,哪怕只需万匹战马,极耗费也极惊人,好在此去是攻城,十万大军旌旗所至,庆王最好的选择就是据城自守,主动出城扰战的机会不大,因此,本司马与节帅商议,此战以步卒为主,只携一支重甲骑兵,一则在实战中使他们得以锤炼,二则可以收震慑敌军心之效。”
轻骑兵最大的优点就是速度,可以长途奔袭,收奇兵之效。但是轻骑兵又需慎用,因为一旦他们执行远离本阵的特殊任务,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抛弃辎重、远离大队,一旦不能收奇兵之效,既无援军、又无后勤,一旦不能迅速脱离战场,后果可想而知,而这一战中,主要是城池故防战,绝少会出现双方调兵遣将,在原野上迂回包抄、奔袭冲撞的场面,在兵种搭配上,它们就不列入考虑范围了。
丁承宗又道:“这一战,以攻城为主。我们不擅攻城,可银州,同样不善守城,我们有最好的能工巧匠,可以制作大量精巧、齐备的攻城器械,再加上兵力优势,我们胜算至少占到七成。不过大批粮草以及攻城器械的运输,必然会使我军行速缓慢,这也是我们不需要大批战马,步卒只需随行驴骡牛车缓地的原因,因此便需早早上路,以便准时与盟军汇合。”
军队所需非战斗人员各国军队配属的多少不同,比如斯巴达军一人需要七名军奴,希腊军队一般一名重步兵仅有一名军奴、罗马军队也有大量军奴、欧洲骑士还有专门背盔甲的奴仆……,此久,还有带着随军商贩、军妓的,不过一般来说,随军非战斗人员越多,消耗越大、军队的机动性越差、战斗力也大受影响,而中国古代军队基本上没有非战斗人员,一些杂务多由士兵完成,芦州一来无处征调那么多的民役,二来也是考虑到城池攻守战中消耗已然巨大,所以这粮草和攻城器械的运输,直接由士兵们自己完成了。
丁承宗有条不紊地介绍完了芦州这边的情形,又道:“银州方面,我们本来早有细作密探部署,可是银州突被契丹庆王陷夺,如今就连归顺庆王的银州军都沦做了杂役,我们事先安插的棋子都失去了作用,迄今已然无法联系上他们,也无法得到银州附近的详细情形,我们只能从前些日子从银州逃出来的难民那儿,大略了解一下银州的兵力和部署……”
丁承宗一一说罢,杨浩扶案而起:“从现在起,各部兵马要抓紧操练,节度副使木岑将留守芦州,知节度事。行军司马丁承宗辅之。七月初七日,本帅将亲统大军,直取银州!”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七夕
太华山巅,洞中,一缕斜月淡射而入,形成一根清冷的光柱。
扶摇子头戴庄子巾,身穿月白色斜襟道袍,侧卧石上,以手托腮,寿眉长垂,呼吸细细绵绵,若不细闻,简直要让人以为他已经没了气息。
对面,一个韶龄女孩儿头戴逍遥巾,穿一袭月白色对襟绣花洞衣,下身一件灯笼裤也是月白色的,学着陈抟的模样,托着粉嫩嫩的香腮,微微阖着双目,稚气中透着可爱。
忽然,她长睫下的眼皮翕动了几下,悄悄地张开一线,往对面的扶摇子看了看,陈抟呼吸如常,平稳悠然,小道童吐了吐舌头,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一双穿着高筒白袜儿的小脚丫悄悄探向地上那双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