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躺了两炷香的时间,刚刚沉沉睡去,焦海涛火烧屁股似的又跑来了:“大人,大人……”
杨浩翻身坐起,苦笑道:“焦寺丞,又打听到什么忍无可忍的消息了?”
焦海涛愤怒地道:“下官不是打听来的消息,是亲眼看到的。契丹使节刚刚入驻馆驿,就嫌房舍位置偏僻,庭院不及我们所住之处雅致,他们的武士便蛮横地要我们的人搬出去,为他们腾地方,张指挥与他们理论,他们竟然动手打人,已经伤了我们好几名兵士了。”
杨浩一呆,眼中便露出怒意:“咱们这些侍卫,俱是上等禁军,论武艺不在契丹武士之下吧,怎么就由得他们动手欺侮么?”
焦海涛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们是诚心生事。张指挥听说彼此军士间发生争执,匆匆带人赶去调解,本不曾想过要与对方动手,连兵刃都没有带,可对方俱都配着兵刃,如何能不吃亏?鸿胪寺卿夜羽也在场,却制止不了那些嚣张的契丹武士,大人,我等出使唐国,理应被奉为上宾,唐国负有接迎、款待、维护之责,如今闹出这桩事来,唐国难辞其咎,大人应该向唐国提出严正抗议……”
“抗议个屁呀,焦大人,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杨浩爆起了粗口,他抓过衣服一边匆匆穿着,一边教训道:“凡抗议者,大多位卑而言高,否则何须抗议?抗议有个屁用,他们怎么干的,咱们就怎么干,把他灰孙子打回去不就结了?”
“啊?要……要动手吗?”
焦海涛结结巴巴地道,他没想到一向好脾气,好脾气到几乎懦弱的杨浩发作起来比他还凶,他怔怔地道:“这个……这个恐怕不妥吧,咱们是外使,如今在唐国作客,有什么事应该要主人出面,如果咱们在馆驿里和契丹使节大打出手,那不是和契丹人一样不知礼仪、跋扈野蛮了?唐国因此颜面无存,江南国主追究起来,咱们也是理亏的。”
“理亏个鸟!”
杨浩蹬上靴子,起身从墙上摘下折子渝送他的那口青霜剑,一按剑簧,“呛”地一声弹出半尺寒光闪闪的剑刃,他看了看刃口,又“嚓”地一声还剑入鞘挂在腰带上,收束着腕口、腰带,一边说道:
“汉武帝时,大将李广利在大宛之战杀得流血飘橹,横尸千里,那不是在他国领土上?按你的说法也是理亏了,理亏又怎么样?那一战大获全胜之后,西域诸国国君见了他们是什么模样?一个个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毕恭毕敬,奉若神仙,唯恐上国天使有所不满。李广利带兵去的时候,诸国国君都亲自迎出城池数十里,归国的时候他们的国君便携带奇珍异宝亲自陪同,回来朝见中原天子。
到后来汉帝国不复昔日强盛时又怎样?康居国王接见诸国使节时竟把大汉使节排在小小的乌孙国使节之后,罽宾国王更加傲慢,一言不合就要杀死持节使者,结果汉国忍气吞声,一连派出几个使节,都是去送死的,为何前恭后倨?实力而已。你彬彬有礼就指望人家尊重你?那你得到君子国去,有些人却是皮子紧、骨头贱,只认得拳头、不认得礼仪的,走!”
杨浩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焦海涛发了半天怔,急急一跺脚道:“早知道大人是这种驴脾气,我就不告诉他了,这一下事情可闹大了,可千万不要闹到不可收拾才好……”
……
“现在我的神鹰应该已经飞到上京了吧?”
耶律文眺望远方湛蓝的天空,微微思索道。江南的酒,酒劲绵软,虽在席上开怀畅饮,不过也只给他脸上添了两道红晕而已,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