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大吃一惊,慌忙起身将他搀起:“楚大人这是何故?折杀老夫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楚昭辅哭丧着脸道:“赵相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开封府的粮食马上就要不够吃了,要饿死人啦,我老楚也要掉脑袋啦,这事儿谁也救不了我啦,只有求到你赵相公头上,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帮老楚逃过这一劫啊。”
那时候的皇帝除非离京积攒了大量公务,否则是三日一小朝,一旬一大朝,并不是每天都开朝会的,因此上这两天赵普没有上朝,楚昭辅的事他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一听楚昭辅这没头没脑的话,把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你慢慢说来。”
楚昭辅于是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还特意提到要不是皇弟阻拦,官家就能当场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不是对着皇帝,心中不是那么紧张,话说出来倒是更有条理了。待他哭丧着脸把事情说罢,赵普心中也不禁大感忧虑。
他和楚昭辅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以前明知三司使实际上是罗公明在做主,也不曾明白拉拢过老楚。当然,就算两人之间真有私怨,这样关乎社稷的大事,他身为当朝元老宰执,也没有看笑话、拖后腿的道理。可是要他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解散禁军回家务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就是楚昭辅这样的粗人才想得出这样愚蠢的主意。不过……减丁、减丁……,嗯……要是把开封人口尽量疏散到地方去……,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一国都城,因为缺粮把百姓都轰跑了,成何体梳。
楚昭辅见他沉吟不语,只是一遍一遍地抚着胡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走:“赵相公,我老楚走投无路了,你一定得给我想个万全之策啊,这事儿除了你,谁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赵普心中一动,忽地从他方才所说的话里捕捉到一丝特别的信息:“赵光义当时也在场?老夫与楚昭辅来往并不密切,他怎么直奔我这儿来了?莫不是得了高人指点,这位高人……”
赵普登时提高了警觉,他自为相,便与赵光义争权夺利,明暗相斗,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对彼此衙门里的一举一动,无论人事更迭、大事小情,莫不了如指掌,如今既疑心是赵光义拖他下水,立即便明白了赵光义这么做的用意。
赵普不禁夷然一笑:“如果这真是他的主意,这个小子还是嫩了些啊,费尽心思,就为让老夫丢一个脸,这本就不是老夫分內之事,老夫办不成又能如何?只为出一口恶气?呵呵,可笑!可笑!”
楚昭辅见他脸上突地露出笑意,不禁惊喜道:“赵相公,你有主意了?”
赵普睨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拂着茶叶,慢条斯理地问道:“是……南衙赵大人指点你来请托老夫的么?”
“呃?你怎知道?”楚昭辅是个粗人,并没把二赵之间的不和看得太重,只当是两人脾气秉性不合,所以来往较少,心道:“这是老赵自己猜不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小赵也怨不到我头上。”
赵普得了肯定的答复,呵呵一笑,说道:“楚大人,且不说此事关系江山社稷之稳定,无数百姓之民生,就只冲着你我同殿称臣这么多年的交情,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赵某也断无袖手之理。不过,此事实在棘手啊,这样吧,你容赵某想上两日,等到有了定计,赵某一定马上通知你。”
“啊?还要等两天啊。我上火啊,我都起了一嘴水泡了,我的赵相公,火上房了啊。”
赵普无奈地道:“可是一时半刻,我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啊。你且回去,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赵某答应你,一定竭力为你想个办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