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尉欣然一笑,这丁浩真是个妙人儿,正搔到他痒处。感激之下,他也不管观察大人正等着,仍是将丁浩送出府门,这才折身去见陈观察。陈观察见了赵县尉便是一顿好夸,赵县尉也是在官场了打了二十年滚的老油子,上道的很,这统筹调度、指点安排的首功自然是一股脑的推到陈观察身上。陈观察大悦,赵县尉机智老练,智降狡诈之徒,功不可没。理当嘉奖,回到汴梁之后,他当禀明赵相公的保证便也承诺下来。
赵相公在官家面前,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朝中官员,大多出于他的举荐,据说有时候官家脾气不好,或者某个官吏的任免不合官家之意,便会将赵相公的荐书退回来。赵相公也不恼,跟牛皮糖似的跟在他背后仍是一味举荐。官家若是怒了将荐书扔掉,赵相公便去捡回来,官家将那荐书撕个粉碎,赵相公便去重新粘好,第二天一早,那荐书准准儿的又会出现在官家案头,把个官家折磨的没法,只得允准了事。是以但凡赵相公举荐的人,那真是十拿九稳要升官儿。陈观察既这么说,自己的官十有八九是升定了。
这两位彼此恭维吹捧了一番,陈观察得了首功,赵县尉得了他举荐的表态,双方尽皆心满意足,两个官儿不禁弹冠大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鹰豢市井,安有凌云志?
丁浩把这案子办得圆圆满满,真想马上就回丁府去。但是那三个小兄弟一片热诚,无论如何得去应酬一下。那织桥酒楼在城中一条河岸上,抄近路去的话便行不得车马,丁浩便对那丁府的车夫嘱咐了一声,让他仍在府衙附近等候自己,自己抄小路赶去临江酒楼与弯刀小六三人见面。
这小路其实也不算小,只是这条路都被支了彩棚摆摊卖货的人挤占了,行人摩肩接踵,又没城管管理,走路便嫌拥挤起来。丁浩耐着性往前蹭,好不容易看到一座小桥,那桥面上也是熙熙攘攘,两旁都是摆摊卖货的,又有许多行人走走停停,询卖货物。
丁浩慢腾腾的正往前行,忽见前方不远处有三个人影十分眼熟,定睛一看,正是弯刀小六和铁牛、大头,丁浩笑逐颜开,正想扬声向他们招呼,一个小经纪推着辆载鱼的独轮小车正从弯刀小六身旁经过,只见弯刀小六哎哟一声便跳了起来,一把扯住那人喝道:“你这厮走路不长眼睛么,怎么竟从我脚面上碾过去了?”
他还未说完,王铁牛和大头已气势汹汹地跳过去喝道:“不要走,压伤了我家哥哥的脚,便想一走了之么?”
那个小经纪倒也老实,一见三人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便知碰上了泼皮无赖,忙陪笑打躬道:“三位小哥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弯刀小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好说个屁,你辗了大爷的脚,总该有份赔礼,该怎么做,还要大爷教你么?”说着那往他车上一睃。
那人恍然大悟,连忙从车上提起一尾大鱼,麻利地用草绳拴上,递到弯刀小六手上,陪笑道:“些许赔礼,小哥儿恕罪则个,小哥儿恕罪则个。”
弯刀小六转怒为喜,大剌剌地接过鱼来,赞道:“你这汉子倒是有些眼力件儿,今儿大爷心情好,也不寻你晦气,去吧去吧。”
那汉子连声应谢,推起车来忙不迭地逃开。丁浩在人丛里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以前只听他们自承泼皮无赖,还真不曾见过他们的泼皮手段,这几个年轻人根性本来不坏,可要这么下去,以后变成什么样儿就很难说了,他们既叫我一声大哥,倒该好好规劝他们一番才是。
弯刀小六却不知道丁浩正在人群里看着,他提鱼在手,掂了掂份量,笑嘻嘻地道:“大哥请咱们吃酒,那都是去得极风光的所在。如今咱们要请大哥吃酒,至少也得有鱼有肉,这肥鱼已经有了,咱们再去寻摸一块好肉。”
前行不远,下了石桥,起头第一家就是一家猪肉棚子,里边坐了个妇人,三十郎当岁,穿着内绿外粉的直襟短衫,乌油油的发髻高挽,上边钗着朵杯口大的鲜花儿,身前的案板油乎乎的,两个梳着朝天丫的娃娃,大的只有七八岁,小的才只三四岁,还穿着开裆裤,正蹲在她身旁不远的地上和着泥巴。
弯刀小六一见脸上便笑开了花,高声叫道:“彭三娘子,今日可要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