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这才看见站在木架前提笔作登记的林别叙。忽而想起昨晚那场虚妄的梦境，不由开始怀疑真假。

刑妖司巡查的弟子们护送观礼的百姓下山，广场很快便冷清下来。

仿佛二十岁的陈冀，再次意气风发地站在刑妖司的高台上。

这一叹好似肩膀上的酸沉都随之消散，脊背挺了起来，浑黄双目里的光被重新点亮，他扯动着面上的肌肉，畅怀笑道：“有些人，当如旷野之风，而非落根之木。”

柳随月最先冲上来，带动广场一片大乱。倾风尚未朝季酌泉示意，弟子们已将她团团围住。

柳随月欢呼一声跳了起来：“谢谢别叙师兄！你以后可以继续叫我柳师妹！”说完朝着南面上山的路飞速冲了过去。

倾风还剩下多少个明日？难道就这样让她抱憾而终？

柳随月：“呵，谁不是啊？”

倾风觑一眼他的脸色，将镜子塞回后腰，脚生电光，转身就跑。

张虚游的嗓门一如柳随月所讲，哪怕是百人嘈杂，也清亮得突出。他不甘大叫道：“早知道我也最后一个来了！最后一个来原来这么威风！”

狐狸憋不住了，在后面追着大骂道：“陈倾风你太过分了！你要回界南为什么不带着我！你连声招呼都不打！枉我拿你当朋友！”

·

倾风仰头去找陈冀的身影时，他已经与白泽一同去了后殿。

倾风发现他还给三相镜做了个合适的袋子，还没拆开看，狐狸又冷笑道：“还以为你那么大方，要送我了。”

“是。”白泽看着他，这一刻声线也有了难掩的动容，搭着他的肩，说，“是，陈冀。你回来了。”

林别叙一时被问住了，柳随月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她指指自己。

倾风瞥他一眼，又侧过视线看桃李春韵。

白泽抬手扶住，问：“想清楚了？”

“你懂什么？我也想要先生亲自写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都是先生起的！”

陈冀嘴唇干涩，垂眸看向被人群淹没的徒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别愁离恨都叹进风里。

陈冀说：“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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