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锦鲤鱼花纹特别,且需喂养南地产的一种特殊谷米,这种米在长安是没有的。
“这鱼……”
皇帝从宫婢呈上的盘子里抓了把稻米,随意投入鱼池中。只一会儿,锦鲤鱼就纷纷涌上来,争相抢夺。
“朕记得,你十四岁那年,七皇子就曾送过你,你很喜欢。”
云姝默然不语。
是的,她七皇兄曾因为不慎弄死了她的小龟而内疚不已,便送了她几条这样的鱼。七皇兄与她是一母同胞,自小关系亲厚,只是少年心性,经常捉弄她,常常把她弄得哭泣不止。
但是,他是打心底里疼爱她的。
往事忽然被勾起,点点滴滴沁入心间,带起更深处的回忆。一开始是甜,后来渐渐转为苦涩、叹息。
见她沉默,皇帝拉过她的手,将那些谷米放入她的掌心:“等过些时日,朕带你去见你的兄长。”
云姝猝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皇帝笑道:“那你是不是可以不总是这么郁郁寡欢?”
云姝还是觉得不真实:“真的吗?”
“朕何时骗过你?”
云姝清瘦的身体微微颤抖,郑重地屈膝对他弯下了腰:“多谢陛下。”
“走吧,外面冷,回屋去吧。”
她口称“唯唯”。
午后日后也不见放晴,虽已不再下雨,天色仍是阴沉沉的,好似凝着水滴几日不曾干透的棉被,乌压压罩在头顶,叫人心情也跟着不畅快。
好在太极宫内铺着暖玉,冬暖夏凉,天冷时又有地龙,远不似外面那样冷。
西暖阁内,云姝跪坐在软垫上熏香,用金镊细细地将焚灭后的灰烬一一取出,又添进新的香料。
这味道不算很浓,但因室内密闭,鼻息间却好似都充满了这种味道,叫人的身躯都暖洋洋地不着力。
皇帝身上也常年都是这种味道。
想到这儿,她手里的动作一停顿,脸颊有些发热。
“你很热吗?”皇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似带着浅浅笑意。
云姝做贼心虚,脸颊更烧,甫一回头,却见皇帝低头靠在案上看折子,并未看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要怎么回他。
好在皇帝并未追问,转而道:“雨还下吗?”
云姝应了一声,膝行着跪到窗边,将帘子微微挑开一条缝隙,回道:“万岁,只是天还阴着,却不下雨了。”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
云姝等半晌不见他再问,便将帘子放了下来。见皇帝手边的茶已经空了大半,忙下榻过去替他添上。
岂料皇帝此刻开口道:“长安开春总是阴雨绵绵,按照往常的惯例,这雨还得下到四月下旬,当真是扫兴,还不如漓水那边天朗气清。等过两日,就去上江行宫吧,也清静些。”
……
每年初春,皇帝都有去上元寺祈福的惯例,且大多走的水路,沿途路过上江行宫,就在宫内暂歇些时日。今年也不例外,才开春当头就有人过来传话,让六局整理出随扈的名单,不日就要整装待发。云姝翻过名册一瞧,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最上面,顶顶醒目。
苏荷和夏茵看得眼热,这两天又瞧她不顺眼起来,话里话外的拈酸吃醋,说李总管和景安姑姑偏心,对她格外关照。
“你们的活儿要是再出色点,人再长得体面些,姑姑也对你们另眼相看。”冬卉拿话堵她们。
两人气得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