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眉眼中,同褚伯玉有几分相似之处。但褚时的面容更显面如冠玉,褚伯玉的容貌肖像钟太后,即使因为性子温吞,使得他眉眼看着温和许多,但若是紧绷着一张脸时,也足够威慑众人。但褚时不同,他从上到下,眼眸鼻子,没有一处透露着凛冽,再配着其周身的温和气度,更让人有天然的好感。更何况此时,褚时眼睫轻颤,因为双腿残废,他眼眸中罕见地透露出几分脆弱。
宝扇柔声说道:“自然可以。”
她将翻倒的轮椅扶正,又走过去搀扶着褚时。但宝扇毕竟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只能给褚时丁点助力。好在这种情况,褚时已经遇到过多次,心中早已经熟稔无比,凭借上身的力气,坐回了轮椅上面。
褚时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将掉落在他身上的花瓣,一片片地拈落下来。转瞬间,刚才狼狈不堪的褚时已经不见,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如玉。
褚时面露为难,举起自己通红的掌心,说道:“兰昭媛可否再费心一次,将本王送到宫门,有本王的侍卫恭候在那里。”
宝扇美眸轻颤,她几乎是不能拒绝的。褚时双腿有疾,如今有伤在身。何况这伤,恐怕还是宝扇摔倒时,将褚时压在身下做软垫所致。宝扇自然没有拒绝,她缓缓走到褚时身后,抚上轮椅后侧的扶手,柔声说道:“恭王有求,自然不敢推辞。”
御花园的小径,大都是用鹅卵石铺就。轮椅走在石头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褚时语气温和:“上次相见,兰昭媛还是被人冤枉的可怜女子。不曾想,没过多久,兰昭媛就得陛下恩宠,成了后宫第一人。本王还未恭喜兰昭媛。”
宝扇垂下眼睑,轻声道:“唐秀女诬陷一事,多亏王爷解围。只那日诸事缠身,没来得及和王爷道谢,便听闻王爷离宫的消息。”
褚时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道:“举手之劳而已。那日没有我,还有旁人,总归你是清白的,任凭是有人想要污蔑,也不能指鹿为马。”
褚时这番话,说的倒是显得过于天真,不像是一个被生母砸断双腿,在仇人面前求生的王爷,能够说出来的话。皇宫中只有清白如何能够。被人污蔑、栽赃嫁祸者,并不在少数。
但宝扇没有出声驳斥,她的反应,像极了一个性子纯粹,身姿柔弱的女子,应该有的反应。
“可知道我清白之人,都未出面作证,只有王爷善心……”
褚时轻笑,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问道:“陛下待你如何?”
宝扇脸颊绯红,唇瓣轻抿的娇羞模样,让褚时微微愣神。
思虑起褚伯玉,宝扇的眉眼越发温柔:“陛下……他自然是哪里都好。”
褚时眸色微沉,说道:“如此看来,陛下待你当真好。”
虽然宝扇未曾开口,但她羞怯的模样,已经是承认了褚时的话语。
褚时意味不明道:“陛下倒不像父皇,雨露均沾,处处留情,真是难能可贵。”
钟太后听闻,宝扇和褚时关系匪浅,甚至亲自将褚时送到宫门处,不由得柳眉蹙起。钟太后本就对淑妃耿耿于怀,即使淑妃愿意以死消除钟太后的怒火,也没能让钟太后彻底忘记,她在淑妃手上吃的那些苦头。对于褚时,钟太后更不以为意,毕竟一个残废,没有亲信助力,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但钟太后得知宝扇和褚时关系亲近,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毕竟宝扇性子柔弱,整日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比起当年的淑妃,有过之而无不及。淑妃虽然受宠,可顺成帝从未因为她,而不去宠爱其他妃嫔。但褚伯玉对宝扇,可是独宠。钟太后心乱如麻,只觉得若是宝扇是褚时派到皇宫的,特意迷惑褚伯玉,想要褚伯玉重蹈顺成帝的覆辙,让钟太后看看,昔日淑妃能得了顺成帝的心,如今宝扇也能得了褚伯玉的心。
钟太后在这世间,唯二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夫君,一个儿子,都受了仇人的摆布。钟太后只觉得头痛不止,她抚着额头,说道:“唤兄长进宫来。”
宫人们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