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也有这样一场选秀。虽然褚伯玉性情温吞,朝政被钟太后把持着。但世家大族纷纷将这场选秀,视为光耀门楣的踏板。家中若能出个皇后,日后再诞下麟儿,也能扶持家族兴旺。至于钟太后不肯放权一事,在朝臣眼中算不得什么。一则钟太后膝下,只有褚伯玉这个亲子,依照钟香寒的性情,势必做不出将江山让给旁人的举动来。二则待皇子长大成人,钟香寒已到了一定年岁,纵使想要继续掌控朝政,也是力不从心。再不济的,皇后的母族能在身后使些力道。
臣子们打着各种心思,将家中培养的最为优秀的女郎,送进皇宫。因此,待选的秀女中,都是人中翘楚,不可小觑。秀女们背负着家中期盼,也希冀着做选秀的第一人。于是,位分尚且未定下,争奇斗艳之事,便层出不穷。但这其中,却有一位是例外。此人便是孙如萱。其父孙修撰,平日里负责史册编写一职,并无实权。孙修撰并未指望凭借献女而一步登天,但他最初是选中的是不争不抢的大女儿,而非性情懒散的小女儿孙如萱。孙修撰没有让家中女儿进宫争宠的打算。但钟太后有令,凡是家中有适龄女眷者,均需遣派优良者,进宫中选秀。孙修撰对大女儿很是放心,但临进宫前,大女儿却被人算计,面上出了疹子,而小女儿孙如萱因为懒得出府赴宴,而躲过一劫。孙修撰心中庆幸,若是两女儿均受了算计,以损伤之容,觐见陛下和太后,定然不妥。孙修撰便草草地将孙如萱送进入宫的马车,叮嘱的话语在他嘴里转了又转,最终化成一句。
“我儿保重自身便好。”
宝扇在朦胧的梦境中,看出孙如萱果真同其他女子不同。她甚少打扮的花枝招展,却被宫侍夸赞“心中沉着”。众多秀女都使了银子,盼望能在选秀之前,与褚伯玉有印象深刻的邂逅。但孙如萱却待在院子里,吃着宫侍们呈上来的新鲜瓜果,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这两种人,好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群人汲汲营营,却连褚伯玉的面容都未曾见到,甚至被钟太后斥责其心不正。而孙如萱却只是想着在宫中寻个乘凉的好地方,便意外捡到了一只受伤的狸猫。不曾想,这狸猫竟是褚伯玉的。褚伯玉寻到这狸猫时,见它被孙如萱照顾的极好,对孙如萱难免有几分上心。
选秀时,孙如萱被毫无疑问地留了下来。面对满宫的莺莺燕燕,褚伯玉并不喜欢,在钟太后的逼迫下,他只能选择了颇有好感的孙如萱。两人年龄相仿,孙如萱又有许多新奇的点子,褚伯玉同她待在一处,只觉得周身自在。随着两人相处,褚伯玉待孙如萱好感更甚,在皇宫中,孙如萱一时间风头无两。
孙如萱诞下皇子,水到渠成地被封为皇后。朝政仍旧被钟太后把持着,她待这个儿媳并不十分喜欢,但因为政事缠身,也很少为难孙如萱。褚伯玉和旁人待在一处时,只觉得心内沉重,背负着帝王的重担。唯有和孙如萱在一起,他才有片刻休息闲暇。这之后,褚伯玉逐渐不再去其他妃子的寝宫,只留在孙如萱这里。
民间纵观孙如萱的一生,其父身份不高,孙如萱本人又不是个会争抢的性子,但孙如萱却是极其好运。她自从进宫之后,便事事顺心,仿佛有好运庇护一般。孙如萱和褚伯玉的感情,更被世人传做佳话。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无人不会羡慕孙如萱的好运,她性情淡然,却轻易地将众多妃子趋之若鹜的皇后之位,收入囊中。若是宝扇不是这其中,被称为“心机深沉”的女子中的一员,怕也会歆羡着孙如萱顺风顺水的一生。
在梦境中,宝扇原本的筹划如期进行。她本就为这场献舞耗费了许多心血,一出场便惊艳众人。可舞蹈还未一半,孙如萱藏在宽袖中的狸猫,便突然窜出来。坐在上首的褚伯玉扬声唤道:“墨玉!”
宝扇本就被这突然窜出来的狸猫,惊吓到了,此时听闻褚伯玉的话语,意识到这狸猫对褚伯玉意义非凡。她硬生生地转了身姿,免于那狸猫被双脚践踏。但高台之上,宝扇却听到了骨头错裂的清脆声音。她跌倒在地,小腿上的疼痛,让她泪眼朦胧,却还是怯怯地望向褚伯玉,希望能得到一丝帝王的垂怜。但孙如萱慌张地跑到高台上,径直地挡在宝扇面前,将狸猫抱在怀里,向陛下和太后告罪。
褚伯玉寻到狸猫,自然不会怪罪孙如萱。与之相反,褚伯玉给了孙如萱许多赏赐,还命她继续养护着狸猫。
而宝扇,被孤零零地丢在高台上,无人来搀扶她,她又因为腿上的疼痛,站不起身来。直到夜深人静,银花匆忙赶来的身影才浮现在眼前。
宝扇伤了腿,若是能用精贵的药养护着,倒是可以恢复如初。但谁会将价值不菲的草药,给一个卑微的舞姬呢。
不能献舞,宝扇便被众人厌弃。她心中不甘,宝扇分明看到自己刚献舞时,褚伯玉眼神微晃,她本是能成功的,如今却一无所有。
既没了可以仰仗的舞蹈,宝扇却没有歇了心思。她索性孤注一掷,将这些年,她所积攒的所有银钱,都拿出买褚伯玉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