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世界八(十二) 种田文里心怀不轨的远……

沈云山本以为,宝扇学习识字写字,并不能坚持许久时间,毕竟念书不是件有趣的事情,甚至可以算得上乏味。但他未曾想到,宝扇性子虽软,倒是能忍耐无趣,跟在他身后学了几日。

一盏油灯,放置在红木书桌中间。沈刘氏寻来了一只圆凳。沈云山便与宝扇,分坐在书桌两侧。沈云山手持书卷,静心默读。念书疲乏时,沈云山会停下来,两只手指捏着紧绷的眉骨。沈云山微微侧身,便能瞧见宝扇身子挺直,脖颈同纤细的腰肢,自成一条直线。宝扇谨记沈云山教导过的握笔姿势,只毛笔末端,刚碰到宣纸,便变得软趴趴的,再也不受手掌的控制。

看着宣纸上模糊成一团的痕迹,宝扇黛眉紧蹙,下意识地抬起眼眸看向沈云山。只是在触及到沈云山淡淡的神情时,宝扇的眉眼变得落寞。她抿紧唇瓣,不明白云山表哥为何会不理会她。

——是她太过蠢笨,惹得云山表哥烦闷吗?

宝扇眼睫轻颤,握着毛笔的手掌微动,那根浸透了墨汁的毛笔,便堪堪落在了她的衣裙上。宝扇连忙站起身,但衣裙上已经留下大片的乌黑墨痕。

沈云山放下手上的书卷,朝着宝扇走了过去。

“何事?”

宝扇攥着衣裙的边缘,声音低落:“衣裙沾上了墨汁……”

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身上的墨痕,只是终究是徒劳无功,甚至连手帕都沾染了乌黑。

沈云山俯身,接过宝扇手中的帕子,轻拭了两下,说道:“用皂荚磨粉,泡在水里,便能去掉。”

听不到宝扇的回应,沈云山抬起头,却见她面色发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抚额:“不过是一件衣裙罢了,不必如此忧心……”

沈云山在私塾中念书时,打翻了砚台,弄脏了新衣裳的孩童,比比皆是。不过女子与男子不同,心思或许更细腻些。

“……云山表哥。”

宝扇突然唤沈云山。

“嗯,何事?”

宝扇声音细弱,隐约带着颤意:“听闻书院中,有女子进学?”

沈云山颔首:“是有,富贵人家的女儿,送进来长学识,明道理罢了。”

宝扇身形微僵,语气轻柔:“那她们定然落笔有神,不像我,连字都写不好,让云山表哥都不愿细瞧……”

沈云山神情微怔,他何曾如此。沈云山又仔细想着,这些日子,他的确有意同宝扇疏远。只因那日教导宝扇写字,沈云山觉得,两人之间过于逾越,这才有意疏远于她,并非是觉得她孺子不可教也。

沈云山拿起宝扇刚写完的宣纸,只有零星的几个字,宣纸的大半,都被墨汁浸透。见状,宝扇面容羞窘,但沈云山端详许久,轻声评价道:“大有长进。”

“落笔皆有风骨,你若是她们,未必不能写出一手好字。”

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和锦衣玉食养大的贵女们拿来比较学识,未免太有失偏颇。

“只是此处,笔势应当收回,而非放开……”

沈云山不再避嫌,他教导宝扇,是出于沈刘氏的要求。但毕竟是要宝扇明智,而此次有意疏远,却让宝扇越发胆怯,着实和念书的本意背道而驰,实属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