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情意,宛如一颗稚嫩的种子,被埋入泥土中,逐渐生根发芽。待其长成时,才发觉情意绵绵不绝,已经成为不可阻挡之势。
谢观并不是个懂得克制守礼的人,但宝扇是,因此谢观只能与宝扇相敬如宾,但他的心中越发炙热,暗暗思量着该如何将宝扇娶进家门。
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听着他急切的话语,宝扇心中暗想:她当初只道谢观是个耙耳朵,却没曾想到,这软耳朵不仅是对着她的,对谢家人也是一般。
今日,谢观便因为家中逼迫,被定了婚约,而今又来她面前,虽然言语含糊,但其心思可见一斑,无非是想鱼与熊掌兼得,既不想毁掉婚约,又想纳她为妾。
宝扇浓密纤细的眼睫,轻轻垂下,心中暗道:世间男子都是这般贪心吗。
谢观脸色涨红:“做我的……”
宝扇没有让谢观继续说下去,若是谢观将纳妾的话语,尽数说出,宝扇的位置便变得无比被动——她若是同意,谢观便会用一顶粉红小轿,将她带入谢府。那之后,她便要继续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只不过,之前讨好的是嫡姐,日后讨好的是谢观与谢夫人。那她何必费劲心机,引诱谢观入局。她若是拒绝,谢观定然会失落。无论多情根深种,善解人意的男子,一旦被女子拒绝,男子不会思索是否自己的请求过于为难,只会觉得失了颜面,甚至会生了怨气。
于是,宝扇眼睫轻颤,晶莹的泪珠便悬在她纤细的睫毛上,好似凌晨草木上的露珠。
谢观顿时变得慌乱,在他眼中,宝扇虽然身姿柔弱,但很少流泪。她曾经向谢观说过:“姨娘讲过,眼泪有尽数,要为心爱的男子而留。”
情意正浓的谢观,哪里舍得让宝扇流泪。而此时,却因为他的毁约,让宝扇眼圈发红,谢观心中不禁责怪起自己,当初为何不强硬一些。
宝扇声音弱弱:“若是能与你在一处,即使日子过得差些,也是无妨。只是旁人都说,为人妾室,便比奴隶更卑贱,会被主母随意发卖出去,若是心狠些的,便会卖去那些勾栏……”
宝扇脸色发白,神情上满是惧怕,好似怕沦落为妾室,便要变为旁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谢观的脸色同样灰白一片,心中满是后怕,他确实有想将宝扇纳为妾室的念头,却未曾想过其后果。宝扇这般绵软的性子,留在后宅中,定然会被主母欺负。谢观见识过谢家主母、姨娘争风吃醋的景象,自然清楚,主母对于得宠爱疼惜的姨娘,心中恨不得将其发卖出去,他不愿意宝扇受那样的苦楚。
瞧着面前美人垂泪的景色,谢观心中越发愧疚,他险些因为一己之私,让宝扇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观模样颓丧地道歉,宝扇水眸轻颤,语气轻柔:“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