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坠冰窖

“主子有所不知,安竹非说是膳房的饭食油水多,才容易胖人,非要自己做,前儿从膳房后院里要了两颗大白菜,昨晚上汤汤炖了一锅,有面盆那么大,她全给吃了,一口汤都没留。”

安菊也凑上来笑道:“我就跟安竹姐说,想要瘦些,吃这么一锅是肯定不成的,还是就吃一碗比较合适……”

安竹扑过去拧她们的腮帮子。

余蓁也露出一丝笑模样,从梳妆台抽屉里拿了一罐芦荟膏给她,“前几天让太医给配的,管用得很,若你们不提醒一声,我倒忘记了,人活在世上,若吃吃喝喝都要瞻前顾后,也太无趣,你只管拿着涂,用完了就找我来要。”

安竹欢喜的跪下给她磕头。

“得,省了吧,”余蓁让人把她扶起来,“这还没到晚上呢,你现在磕头可不算数,我没地方找红包发给你。”

余蓁梳完妆,把他们都叫到面前。

“正好你们都在这儿,晚上除夕宫宴,外头宗亲们不少都要入宫来,各处嘈杂得很,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

众人敛目:“请主子示下。”

“晚上盼春、赵东跟我出去,如意留着看家,你们都要听她吩咐,不许乱闯乱逛,要是违了令,就给我滚出棠梨殿,我这里容不下光说不做的家伙!”

“尤其是郑宫人那里,她胎位不稳,半个月已经请了四五次太医,你们都不蠢,总该知道要离她远些,她位虽轻,肚子可一点都不轻,且小心着!”

如意带头行礼:“是!奴婢谨记!”

余蓁环视一圈,见他们各自脸上因临近年节而露出的欢腾浮躁之气都淡了点,这才满意点头,挥手让他们散了。

又偏头问如意:“武姐姐的病好些了吗?”

不知为何,自从那次马球赛之后,武媚娘就告了病,数日不见好。

如意:“我昨日才去看过,脸色倒还好,只是精神差些,兴许就像主子猜的那样,是累出的毛病,想按主子说的给她请太医,她不肯,说养养就好。”

余蓁叹气。

她早就说了,像她武姐这么拼下来,大病一场只是早晚的问题。

“听她的吧,她应该自己心里有数,到了晚上,再开我箱子拿几丸药给她,多送些好克化的吃食,偏偏就在除夕夜病着,烟花和宫宴都摸不着了。”

如意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

永巷,天色逐渐昏暗。

除夕是一年里最热闹团圆的日子之一,即便是素来压抑的永巷,也有不少房门口贴了红纸、挂了灯笼,透出些喜气,疯疯癫癫的老宫女也不骂人了。

可武媚娘听着外面烟花盛放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喜气,她缩在床的最里面,哪怕用厚被子裹住全身,也还是能感觉到骨子里散出的彻骨寒意。

“按才人您说的去查了,那日宫宴,皇上宴请众大臣,要说这疑窦之处,咱家却没察觉出,只是行了酒令,输家要报出自己的乳名,李君羡大人倒是输了一场,说他乳名叫‘五娘子’……”

五娘子?武娘子!

武媚娘禁不住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