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历经朝代变迁留下来的,必定都是言之有物的佳作,就如余蓁手上抄着的这本,虽纸张泛黄,但空余地方,却写满了后来人的批注与赞赏。
正适合芸娘来读。
“主子,歇歇吧,仔细手疼。”
余蓁放下笔,手臂刚一抬起,就被安兰麻溜接住,手法老道的按|摩起来。
她确实有些疲了,左手肘撑桌托腮,闭目养神,听着前面传来的读书声——“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
内文学馆其实并不是什么皇宫的图书馆,而是一座宫内学堂,里面设有两名宫教博士和四名监作,都是精通儒学的内宦,每日开设公开的讲堂,无论男女老幼,稚龄阉童还是白头宫女,只要有求学之心,都可以入学堂听讲。
安兰:“主子何必亲自抄书,手都红了,别的地方不说,这内文学馆,读书识字的宫人、太监有好些呢,您吩咐一声,大把的人抢着给您做事,再不行,等赵东听完课回来,让他来抄就是,主子慈善,他倒越发兴起来,把主子丢在这儿,他自己跑前头去了……”
余蓁笑了一笑。
如意是个有“火眼金睛”的人,不过相处月余,就几乎把棠梨殿里其他人的秉性根底都摸了个七七八八,能被她单独拎出来说的人不多,恰好赵东就算一个。
赵东是九岁入的宫,今年十七岁。
他真的是个非常爱学习的小太监。
如意跟余蓁聊起这个,越往深了聊,她们俩就越惊讶。
因为赵东实在太刻苦了,棠梨殿人少,分到每个人手里的活儿就多了些,每日做完活儿,旁人都或休息或去玩了,可赵东不是,他总是挤出很多时间读书习字,每逢休沐,还要一大早就赶到内文学馆,在这里听一整日的课。
旁人发月例,买吃的玩的穿的,丰丰富富,小日子潇洒至极,但赵东不是,笔墨纸砚很贵,他月例的大头都砸在上面了,平日里吃喝嚼用扣扣索索。
知道这事之后,每逢要来内文学馆,余蓁总是指名要把赵东带上,每回都许他去前面听半个时辰的课再回来。
就当是助力一个求学梦了。
“好了,是我让赵东去的,你要是想去也行,朱嬷嬷在呢,我这儿也不用人伺候,过半个时辰记得回来就是。”
安兰哼了声:“这可不行,奴婢走了,谁给主子研墨倒茶?”
正说说笑笑,外面忽然惊雷乍响。
雨水倾泻而下。
“呀!”半合的窗户被狂风吹开,安兰连忙过去插上梢,把凌冽的寒气隔绝在外头,苦着脸说:“这可怎么好,雨这么大,咱们怎么回棠梨殿啊?”
余蓁丁点不慌,“没事,等一会儿这雨势要还不见小,如意肯定会安排人带着轿辇、雨伞和蓑衣来接咱们的。”
安兰一想也是,如意姐多靠谱啊。
“吱——”
书斋的木门被推开,跑进来一位罗裙半湿的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面如莹月、肩如削玉,瞧着还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