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亲自送走了二栓,问出他是福德的徒弟,又好言好语的塞了个不大不小的荷包,这才转身回了棠梨殿内室。
余蓁托腮,见她回来了,叹了口气说:“洗漱换衣吧,时候也不早了。”
如意还想跟着一起去,余蓁没同意,她说:“阿姐回屋歇个午觉吧。”
如意笑着应了。
等她走了,却没有回屋睡觉,而是转身招呼宫人们收拾屋子,从妆奁里把余蓁平时用惯了的老物件一一摆出来。
“盼春,去把箱子里皇上赐下来的玉如意拿红布盖上,放到堂上供着。”
“哎!”
盼春答应得又清又脆。
……
实话说,余蓁挺怕见到皇上的。
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想见他,刚知道阿耶死讯的时候,她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的让他把阿耶还给她。
刚被指婚给太子的时候,她又想摇着他的肩膀问他,你家报恩的方式就是让恩人之女给你儿子当妾?实在想跟我家当亲戚,认个义女什么的不行吗?
但她不敢。
那是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李二凤啊,是让她阿耶心甘情愿上战场的人,是能一道圣旨就让李归荑远嫁千里的人,是一言定下她终身的……君王。
因为他是君王,所以阿耶为他挡下的那一箭,不是恩情,是忠义,这太子良娣的位份,也不是报答,而是赏赐。
这该死的封建王朝!余蓁每每想到这儿,都要在心里辱骂一万遍。
跟在李治身后,余蓁在紫宸殿门口下了车架,踏入殿门,一路步行,穿过空旷的院子,爬了好几层台阶,才终于进了正殿。殿门里走出来一位太监,领着他们到偏殿,一掀开次间的帘子,余蓁就看见坐在塌上的锦袍中年男人。
四五十岁的样子,高大威武,身上有股武将的锐气和帝王的威严。
这就是皇上了。
李治上前一步,低头恭敬道:“父皇,儿携良娣来给您请安了。”
余蓁心脏怦怦跳,赶紧跟上,刚要叩拜,就见一位方额广颐、面若银盘的宫人,端来一杯茶给她,她微怔,随即接过茶盏,端正行礼:“给陛下请安。”
皇上接过茶喝了口,看着她,满意地抚了抚胡须,说了声:“好。”
眉清目秀的,倒不太像她父亲,应该是像她母亲多些,挺好,余虎那家伙黑黢黢、五大三粗,要真像了他……皇上看了眼太子,稍微有点心虚,转头又满意的看着余蓁,不错,这婚事挺好。
余蓁低头做害羞状。
新媳妇嘛,这招就是万灵药。
皇上笑了笑,果然没再说什么,给她赐了坐,便转头跟太子说话。
手边放下一枚茶盏,余蓁抬眼一瞧,又是方才那位宫人,对方同她对视,盈盈美目中含了一丝笑,很和善。
余蓁轻轻道了声谢。
怕等下想如厕,也不敢多喝,只小抿了一口,咦?甜的?余蓁眼睛微睁,又喝了一口,果然是加了桂圆和红枣。
她看向那位宫人姐姐,那人朝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这是个秘密。
余蓁弯了弯眉眼。
她很珍惜的又喝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