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萧良娣不喜她这副怯弱的样子,皱眉道:“利落些,好好说话!”

碧桃被她吓到,肩膀畏缩着,冒了一头的冷汗,许是求生欲使然,说话倒是不结巴了,“回良娣的话,奴婢今日只在棠梨殿做了些杂活粗活,没能进入殿内侍奉,也并未见到余良娣真容。”

萧良娣俏脸一沉,那一句“要你何用!”的呵斥已经蓄势待发。

就听她又迅速接了一句:“不过奴婢听几位送水的嬷嬷说,余良娣还是一团孩子气,比不上良娣您的美貌。”

萧良娣将信将疑:“当真?”

碧桃点头如捣蒜。

事实上人家嬷嬷只说了前半句,后面说的是:“方才还冲我笑了,哎哟,可真招人稀罕,太子瞧着也很喜欢。”

但碧桃又不傻,这她哪敢讲?

萧良娣欲要再盘问些别的,就听屏风后的摇篮里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萧良娣面上一慌,也顾不上碧桃了,急急跑过去抱起女儿:“阿娘在,不哭啊……”

伸手熟练的摸了摸襁褓,没湿。

“饿了是不是?”萧良娣柔柔的贴着女儿的小脸,乳娘过来接手的时候,还瞪了人家一眼,怪她饿着了自己女儿。

乳娘显然已经习惯了,低着头假装看不见,初为人母的女人,每根神经都写着敏感,格外的难缠,总觉得这么脆弱的小人儿,风一吹怕是就要散架。

但小郡主显然不是饿了,对乳娘送到嘴边的食粮不屑一顾,哭得更大声了,蹬着小短腿就要往萧良娣怀里钻。

“阿……阿……”

萧良娣的心腹宫女吉彤见了,便笑道:“大娘这是想跟良娣亲近呢。”

“唷,是不是啊?”萧良娣又抱回女儿,果然,到了她怀里就不哭了,萧良娣点着女儿小额头,无奈道:“磨人精,真是老天爷派来罚我的天魔星!”

没过两秒又笑了,“下玉今晚想跟阿娘睡是不是啊?好,阿娘带你……”

萧良娣一门心思哄着女儿。

至于那什么新进门的余良娣、盘问到一半的碧桃,哎……都明天再说吧。

……

李治醒来的时候,天才刚亮,初晨的日光穿过窗户,又探入幔帐,朦朦胧胧,他略缓了会儿,想起昨晚种种,低头去看把他胳膊压到发麻的罪魁祸首。

不想,对上了一双莹亮的眼睛。

李治失笑:“什么时候醒的?”

“比殿下早一点点,”余蓁依然枕着他的手臂,一缕发丝落在李治脸侧,淡淡的痒,让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余蓁往上拱了拱,贴着他的耳,小声地说:“刚刚妾还在犹豫,该不该喊殿下起床,好像快到早朝的时辰了。”

李治手指蜷了蜷,更痒了。

不知为何,他也同样很小声地说:“父亲说难得喜事,赐了三日休沐。”

——早说呀!

余蓁立马:“那再睡会儿好不好?”

正准备起身洗漱的李治:“……”

他自从六岁开始跟着先生读书之后,就没赖过床,后来当了太子,整个后宫和前朝的眼睛都盯着他,就更不敢懈怠了,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

可望着余蓁亮晶晶又饱含期待的眼睛,李治想了想,还是说:“好。”

他本来只想着余良娣瞧着性子纯和,昨日才入东宫,些许小事,纵容些也无妨,结果望着帐顶,听着耳畔浅浅的呼吸声,也渐渐眼皮子打起架来……

两人头挨着,双双睡起了回笼觉。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外面已天光大亮,侍奉在李治身旁多年的太监福德又一次把脸贴门上小心听着里头的动静。

咦,太子怎么还不起身?

“福公公莫急,”如意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让盼春带着她四下熟悉了一遍环境,尤其摸准了膳房的位置和布局之后,便赶紧来了寝室,一见这场景,就含笑上前道:“我家良娣在闺阁时便是个贪睡的,没人喊,轻易起不来的。”

福公公瞧了她一眼,可说呢,你家良娣贪睡,太子殿下可是素来勤勉刻苦,往常这个点都开始温书习字了,就算是在太子妃和萧良娣屋里也……欸?

啧,这不正说明余良娣昨夜很得太子殿下的心意嘛?福公公忽然顿悟。

如意见他面色和缓了些,笑了笑,让人搬了小凳过来,“公公坐下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