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施魏因施泰格想的不一样,他们离得一点都不近,氛围也不奇怪,加迪尔甚至看起来真的开心多了,脸上带着笑意,脚步也轻快。波多尔斯基则是环着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故意踩出不一样重的脚印玩,津津有味地讲一个关于随队厨师做饭时喜欢用平底锅压面团的笑话,看起来不比男高中生成熟多少。施魏因施泰格手足无措地迎接了这意外正常的结果,和加迪尔给他的拥抱与晚安吻。一圈绕下来大概七公里,加迪尔不打算继续走了,于是提出了告别。剩下的两个人在海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施魏因施泰格无法忍无可忍也充满困惑地问:“这样够了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卢卡斯?”
波多尔斯基蹲下来看施魏因施泰格刚刚搭的小房子仅剩的残破墙壁,用手抹平了它,用力攥起了一把沙子,感受它们随着力度在自己的手心中更快地流逝。
“当然不够了。”他站了起来,把手心里剩的最后一点沙抛到了施魏因施泰格的脸上:“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这个出轨的去死。”
施魏因施泰格苍白着脸,眼睛瞬间就红了,不知是因为进了沙还是因为泪水。他无力地低着头,沙子像一粒粒罪过一样粘在他的脸上,衣服上:“卢卡斯,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当时也很痛苦,而且我以为……我们那时候已经结束了……”
“我受的罪比你只多不少,但我可没有去找女人睡。”波多尔斯基冷冰冰地说,把加迪尔刚脱还给他的外套再穿上。衣服上混入了一点对方的香气,对方在月下美艳的脸仿佛又靠在了他的鼻尖前,这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手也停了一秒。站在施魏因施泰格面前,站在他们八年漫长的时间与情感两端,这缕无声的、微弱的、只有他知晓的来自加迪尔的气味带给了他一种无法诉说的报复的快|感。
“我恨你,巴斯蒂安。”波多尔斯基冷静地说:“我爱你,所以我真是太恨你了。”
加迪尔回到宿舍时意外地发现拉姆今天竟然在客厅里,且只有他一个人在。其他人平时那么能闹,总问加迪尔要不要下来一起玩,怎么今天反而都各回各窝了。宿舍长先生已经换上了睡衣,举着报纸喝咖啡,像一只优雅又惬意的小松鼠。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挑了挑眉头,冲着加迪尔举起杯子:“欢迎回家。别紧张,我可没有设门禁时间。”
加迪尔微微笑了起来,背靠着门板和他开玩笑:“喝完不会睡不着吗?——他们送来了国内的报纸吗?”
“不会,不是。”拉姆随手合上手里的纸张,整理好放到茶几上:“是本地报纸,我只是想试着认认葡萄牙语,毕竟来之前学了那么久——和我预料中一样,果然白学了。”
“怎么会,我今天还听到你在和工作人员用葡语说话。”
拉姆借机问了自己好奇的事:“你在学校里选修过吗?”
加迪尔眨了眨眼没有正面回答。青训里压力可是越来越大的,能升入文理高中还成绩优异地毕业已经是他高度努力的结果,加迪尔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选修小语种。但他确实是有人教的,而且教学依然在进行中,最近才被世界杯打断了。可这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总不能告诉拉姆自己正在卡卡牌补课班里进修吧?
绝大部分人应该是压根想不到他们有私下来往的。
和拉姆交流就是有这种好处,对方几乎是一秒读懂了他的礼貌拒绝,立刻就往后退,不再追问这个话题。加迪尔本想和他再多聊一会儿,但是他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只能面露抱歉地先道晚安。
“我怕托马斯要睡着了。”
这是拉姆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重新拿起报纸,听到加迪尔的脚步声一路往上,在穆勒的房门那儿停住,稍微敲了两下,仅仅两三秒后就进去了。拉姆垂着眼睛看手里端着的咖啡的波纹,吊灯在里面歪歪扭扭地晃动着。
加迪尔是来找穆勒再聊聊的,他感觉自己昨天的反应有点过激。穆勒显然没有料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匆忙把沙发上堆着的衣服抱了起来又无措地放下去,接着试图把它们都扒拉到地上去,结果彻底像火山爆发似的躺了一地,拦得走路地都没了。还是加迪尔主动在他的床边拍拍打打出了一小块平坦的床单,坐了下来示意就在床上说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