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金鹏王才缓了一口气,浑浊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单凤,“凤儿,过来。”
“父王。”
单凤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天鹅颈。
昏暗的烛火照耀在她纤细的身姿上,柔弱无依的模样显出十分的楚楚可怜。
“凤儿,来为父这里。”老者虚弱放柔了声音轻唤道。
流动的空气带来数道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单凤能够感觉到这个看似空旷的大殿内除了她和老者,暗中还隐藏着数道身影。她没有犹豫,一步步走向老者的床边。
“为父恐怕熬不过今夜了。”
不等单凤走近,老者忽地闪电般的伸出手紧紧抓住单凤,枯瘦如柴的手上传来巨大的力道,将单凤白皙的柔夷都捏成了深深的青紫色,“为父走后,你又当如何?吾儿生性柔弱,若是生逢盛世,在为父庇佑之下自是一生富贵无忧。可偏偏生不逢时啊……”
单凤沉默的跪坐在老者床边,她知道老者说的都是实情。
这一次,她幸运的成为了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
然而不幸的是,开局即面临死境。
原主残留的记忆告诉她,金鹏王朝不过是临靠边境与明国沙俄接壤的西域小国,区区弹丸之地早已经覆灭在沙俄的铁骑之下,留下的亡国遗脉也多是能力平庸之人,国已不国,余下的臣子也各找出路,金鹏王父女自身尚且难保,何谈复国?
“……皇族的藏宝绝对不能交给上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可若是不交……二十年了,上官瑾的耐心也耗到头了,之前碍于君臣名分不敢过分相逼,待为父一死,我儿身如浮萍无枝可依,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父恨只恨苍天不公!可恨大业未成,苍天难道要我皇室血脉尽绝于此?!”
金鹏王深深望着单凤,眼底泛起浓浓的痛色与无奈。
他已然垂垂老矣,偏偏他将膝下唯一的子嗣养成了只能依附大树而生的菟丝花,没有肩挑大梁的能力和勇毅,便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安心闭上眼?
“父王。”
良久,单凤反手握住老者的枯瘦的手,敛去眸中的怜悯与动容,灵秀绝美脸上逐渐浮现出安抚之意。
老者身上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都会熄灭,却硬生生耗着最后一口气,那是濒死的父亲对于爱子不熄的担忧慈爱之心。或许还有将死之人对一世碌碌无为的自恨。
“区区乱臣贼子,何足为惧?”
温婉柔和的语气,与之不符的却是单凤眼底射出的凛冽寒光。
“凤儿?”老者投来惊疑的目光。
单凤恍若未觉,继续说道:“父王且安心。凤儿不想死,无人可夺走我之性命。父王且看着罢,你的凤儿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你……”老者神情怔怔。
“不,光是保住自身性命还不够,”单凤小心翼翼的扶着老者躺回床上,伸手替他捏了捏被角,眸中染上寸寸锋芒,“凤儿还要将我上官氏丢弃的骨气和尊严一点点拾起来,重现我金鹏王朝昔年的荣光。”
老者深深的审视着单凤,如同第一次认识她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血肉看透她的灵魂,凶狠而毒辣。
单凤沉默地回望老者。
“你是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