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推门而入,呵着白气大声问:“阿瑶,你真的要入——!?”
“二哥。”
谢瑶喊了一声,示意旁边伺-候的丫鬟仆妇们退下。她走过去想给二哥谢池拍掉肩上发上的雪花。
谢池面上生着一层浅浅的雀斑,然而他五官清俊,身上盈满朝气与活力,比之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倒是更耐看些。他应当是一听到消息就来了。身上既没穿外披,手上与脖子上也没戴巾帽。一双手冻得微微发红,鼻头更是仿佛被人拿朱笔给涂了。
仆妇丫鬟们从谢池两边鱼贯而出,出去时也没忘把门给带上。谢池见妹妹伸手,连忙老实蹲下,跟只大狗似的任由妹妹打理。
“阿瑶,消息是真的吗?你真的……?”
在小妹的面前谢池从不端着,他望着谢瑶的狗狗眼盈满了毫不遮掩的担心,显然他并不认为进宫当公主这事儿对妹妹来说是件好事。
“谢池!!”
“啪!”的一声,外间的屋门又一次被人暴力的打开。另一个少年闯进谢瑶的屋里,他的大嗓门儿震得檐角的积雪都落了一团下来。
少年的身量没有谢池那么高,体力也没有谢池那么好。他喘吁吁的,不光脑袋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通红。
不过相比谢池,这少年的年纪更大些,他眉间皱成一团,额上竟已隐隐有了几道抬头纹。
“大哥……”
“你跑什么跑!?我方才话都没有说完!”
谢台一找到弟弟,立马对着他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谢池怕被大哥的唾沫星子溅到,连连举起袖子来遮在自己面前,顺便再往只有自己肚子高的妹妹身后藏去。
越过谢台,谢瑶瞧见外间的屋门再一次被阖上——她大哥的伴童与小厮也跟了过来,只不过这两人很识趣地没有进来,只是在外头把门给牢牢关上,再顺便当起了门神。
“我这还不是担心阿瑶……”
“谢瑶需要你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谢台这话可戳到了谢池难受的地方:“阿瑶怎么就不需要担心了!?皇……那地方可是龙潭虎穴!阿瑶才几岁啊!?她怎么能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次谢池总算记得没把“皇宫”这样的字眼给说出口来。
——在孝帝正式下诏之前就让风声走漏出去不是智举。要是让王家人知道了,那更有节外生枝的可能性。谢瑶方才一张嘴就打断二哥的问题,便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谢池担心妹妹,却不是个傻子。妹妹那一声喊提醒了他,他再张嘴就变得小心了。
谢台冷笑一声,他本就长得与谢恭行极像,这么一笑更是让谢瑶与谢池都在他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你不愿意让阿瑶去难道阿瑶就不会去了吗?这可是那位的意思,也是家里的意思!你算什么东西,敢忤逆那位、敢忤逆家里!”
又被大哥说到痛处,谢池顿时眼睛一红:“我、我不算东西!那我可以去求父亲啊!只要父亲拒绝这事儿,这事儿不就还有转机不是?”
谢台又是一声冷笑:“求父亲?上次阿瑶被罚跪的时候,你我就在旁边。你明知道父亲罚阿瑶罚得太过太重,你那时怎么不为阿瑶求求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