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谢恭行总算满意。他松开了掐着谢瑶脖颈的手,一点儿也不在意谢瑶细雪般白嫩的颈子上多出了五道骇人的红色指印。
“那若是三日后你没好起来,就永远躺着吧。”
谢恭行才不在乎谢瑶承诺的是几日。他冷笑着丢下这样一句,一振大氅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发鬓散乱的英妈妈也如同一摊烂肉被家丁们遗弃在了地上。
仇恨地望了一眼洞开着无人关合的屋门,英妈妈撑起酸软的膝盖冲过去把门关上,这才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谢瑶的床边。
她见咳嗽不止的谢瑶挣扎着起来,鼻子一酸,两道热泪又是止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畜生……!杀千刀的畜生……!不是人的东西……!!”
“虎毒尚且有舔犊之情,他却这般折磨自己的亲生骨肉……!夫人、夫人当年为何会嫁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情绪激动地怒骂出声,越是仔细检查谢瑶颈子上的手印英妈妈抖得越是厉害,她就跟只被吓破了胆子了的鹌鹑一样。
谢瑶虽不认为谢恭行会去而复返,但为了避免隔墙有耳,让人把英妈妈这些不谨慎的话儿给听了去,她还是咽下喉中剧烈的痒意痛意,以尽可能温柔的音调安慰英妈妈:“妈妈,我无事的……”
“怎么可能会无事!?”
英妈妈叫声尖利。
她知道被人掐脖子有多可怕……她刚嫁人时也被掐过脖子。掐她那醉汉一手捂着她的嘴巴,一手把她往暗巷里拖,等她被拖进暗巷里就想掐晕她方便成事。幸好路边两个挑菜来卖的农民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抄起扁担冲进暗巷就把那醉汉往死里打,她这才得以脱险。
只是在那之后,她的嗓子坏了很长时间。哪怕她嗓子好了,脖子上的痕迹也全都不见了,她还是不敢再穿会露出脖子的衣服。与丈夫亲近时,她也不许丈夫碰自己脖子。等她生下第一个孩子,那孩子手脚并用找奶吃时无意间碰到了她的颈子,她仍会止不住的战栗。
小孩子骨头软,方才看见小姐被谢恭行掐住,她真怕谢恭行再多用上一分力道她家小姐的颈子就会被拧断!
再回忆起脖子被掐时那种无论怎么张大嘴巴、吸动鼻子都无法让空气进入胸腔的憋闷窒息,以及皮肉上像是被烙铁烫了的灼痛……英妈妈光是想到带给谢瑶这种足以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恐惧的人竟然是谢瑶的亲生父亲,她就难受得恨不得捅谢恭行两刀!
“世间怎会有做父亲的如此歹毒心肠!可叹小姐都已经没了母亲,这做父亲的怎么还如此薄待自己女儿……!夫人、夫人啊……您怎么就丢下小姐一个人走了呢?您在天上看看苦命的小姐吧……!”
英妈妈哭到抽噎。谢瑶被她哭懵了,一时手足无措,竟是不知从何安慰起。
在她看来,父亲掐她脖子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毕竟在父亲所有的惩罚里,掐脖子不是最疼的那一个,也不是持续时间最长的那一个。比起被蘸了盐水的竹篾抽小腿、抽脚心,比起被禁食三天三夜,饿到腹中如同有野火在烧……掐一下脖子,真的不算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