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秧悄悄地把双腿蜷缩起来,只从毯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余溏。”
“嗯?”
“林秧……还好吗?”
“还好。”
他这一句还好曝露了整晚手术的疲倦,但声音里透出来的温柔,却让岳翎心安。
“你真的是一个比我优秀的医生。”
余溏摇了摇头,抬头朝头顶的灯看去。
“我们不一样,人心和心脏,听起来虽然都是器官,可是心脏的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瓣膜,都是可以在开胸之后被看到的,可人心一旦生病,却必须要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去修复。相比之下,我可以暂时地拖住林秧,但真正可以让她回头的人,还是你吧……”
“真正让她回头的人……”
岳翎捏紧了毯子的一角。
余溏还不知道岳翎的决定,但这句话却给了岳翎又一重勇气。
只不过,比岳翎自己给自己的勇气要残酷地多。
真正可以让林秧回头的人,只有岳翎。
“是啊,我一定让林秧回头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那真正可以让她回头的人,又是谁呢。”
“余溏。”
身边的人笑了一声。
“你今天特别喜欢叫我的名字。”
岳翎没有回应他,她伸出一只手,拉起毯子遮住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一个特别肮胀的人,你会怎么样。”
身边的人没有立即说话,令人心慌的沉默充盈在客厅里,岳翎闭着眼睛,像等待审判一样等待着他的声音降临。
“我可以抱抱你吗?”
“什么?”
“我说,我可不可以起来抱抱你。”
岳翎在毯子里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透过轻薄的毯子,室内的一切都已经逐渐开始显露出模糊的具像。
“这不算回答吧。”
“我以为这已经算回答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拽住了毯子的一角,岳翎连忙抓住了与之对抗的另外一角。
但那人却没有贸然行动。
“我读大学那会儿很喜欢读一本书,叫《悲剧的诞生》,尼采写的,其中提到了两个人物,一个是日神,叫阿波罗,还有一个是酒神,叫蒂尔尼索斯。十几年前的我,一直觉得自己习惯像日神一样活着,冷静,理智,富有原则,直到在成都的那天晚上,你把我灌醉,扒光我,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我才慢慢开始发现,我的人生也需要来自酒神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