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见得杨璟如此敬业,心里也佩服不已,再想想杨璟这些日子以来马不停蹄夜以继日地查案子,不由感叹这世上果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好事,勤勉奋进才是正道!
杨璟跟着王斗离开房间,正要走出宅院,却听得隔壁偏房的门吱呀便打开了,鹿白鱼疲态未消,长发凌乱,眼中饱含气愤又有些幽怨。
杨璟知道她在责备自己不知爱惜身体,明明被她瞪着,心里却有些温暖,朝鹿白鱼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跟着王斗来到了牢房。
在上次的暴乱之中,大部分的囚犯都不敢趁机逃走,逃出去的那些囚犯除了少数还在缉捕,其他的非死即伤,牢房也加强了守备力量,见得杨璟带伤巡查,狱卒们纷纷起身给杨璟行礼,眼中充满了敬畏。
杨璟朝狱卒们点头微笑以示鼓励,这才来到了小六儿的单号,此时他已经换上干爽的衣服,脸上也有了些血色,不过头脸上仍旧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杨璟还未出声,小六儿已经滚出热泪来,但他却只是低着头,偷偷抹了一把脸,勉强挤出笑容来:“杨大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个彭府小厮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一般,变得坚强,不再哭哭啼啼,也不再交浅言深地与人说道自己悲惨的遭遇和坎坷的命运。
杨璟对他本来只是同情,如今却多了一份感慨和佩服,感慨于人生之多艰,生活总会教人迅速成长,也佩服于小六儿没有被困难所打倒。
“六儿,放宽心在这里住着,等案子落定了,就没事了,若无处可去,便到杨大哥这里谋份差事”
杨璟知道,似小六儿这等状况,最怕的就是孤苦无依,彭府是回不去了,虽然他强装坚强,但毕竟是个受过巨大伤害的孩子,会迷茫会害怕,所以要给他一条安全的前路。
果不其然,小六儿见得杨璟都替他打算好了今后的日子,眼泪再度无声地滚落,但眼中的惊怕却已然消散,将那夜在福临客栈的所见所闻都告知了杨璟,并把苏秀绩的腰带和令牌以及阎立春那条香帕的藏匿地点一并告诉了王斗。
杨璟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阎立春已经狗急跳墙,既然能够为了杀死杜可丰而围攻县衙,那么杀掉苏秀绩灭口,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王斗却没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六儿,竟然掌握了如此有价值的情报,当即按照杨璟的吩咐,派人去将相关证物都挖掘出来,交给宋慈并将详情一并传递过去。
杨璟又宽慰了小六儿一番,这才离开了牢房,刚走出门口,便见得杨知县赶了过来,一直抱怨杨璟不知道将养身体,将杨璟“赶”回了住处。
杨璟再次回到住处,却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本以为案子到处总算告一段落,自有宋慈来收拾烂摊子,毕竟阎立春是皇亲国戚,地方上的作用已经很小,需要上报大理寺和刑部才能定夺,虽然辛苦,但也只有宋慈才能够去操作,而这也会给宋慈带来起复的资本。
但今日一连串的事情,却让杨璟有些放心不下,心里又涌起了工作的激情,此时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全都是案情。
辗转反侧一直到了迟暮,宋慈带着宋风雅和徐凤武过来探望,许是也被小六儿提供的证词和证物给好生震慑了一把。
苏秀绩作为阎立春的心腹,是个极其关键的人物,活着的价值自然要比死了更大,好在他死在阎立春的手里,多少能够间接证明一些东西。
杨璟本来就睡不着,心里又涌起了工作的激情,见得宋慈前来,便与宋慈谈论起案子的进展。
杨璟昏迷的这几天,朝堂上也是风雷涌动,清流言官和骨鲠忠臣借此上纲上线,不断将案子往阎贵妃身上牵扯,而阎贵妃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断发起反扑,认为这是宋慈眷恋权势,故而小题大做,借机重归庙堂核心。
宋慈也不想将杨璟牵入朝堂上的高层博弈,否则似杨璟这样的蝼蚁小官,根本就不够人家塞牙缝,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宋慈不说,杨璟自然不会问,两人的重点都放在了案子上。
“阎立春可曾招供?”杨璟不由问道,毕竟阎立春才是最关键的主角。
宋慈闻言,不由轻叹:“身为江陵通判,杜可丰的证词分量很足,但阎立春毕竟是御封的淑仪夫人,她一天不松口,大理寺和刑部就不敢下断论,提刑司正在极力搜集证据,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即便她不开口,也由不得她顽抗,可问题是提刑司精英全出,却收效甚微”
杨璟听到此处,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确定了阎立春就是连环凶杀案的杀手,虽然指纹比对的结果不足以说服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但苏秀绩带走的那些箱子,以及杜可丰小妾交给杨璟的那口箱子,应该足以佐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