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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夜之间,昔日种种,皆成幻影。

飞翔的格雷森夫妇的死亡变成秘密消息,你猜测到与黑帮势力有关,之后的几年一直密切关注祖科的动向。理查德·格雷森消声灭迹,多少人传闻他死在为父母复仇的道路中。没有人将那个皮肤白皙但满脸油污,骨头中空的小小飞行家与两年后西装革履、养尊处优,被保护得过分良好以至于照片都没有几张的迪克·韦恩联系起来。包括你。当你的父亲因为生意上的往来与韦恩在同一张餐桌上推杯换盏时,你在竭尽所能整理为数不多的线索贴满一个相簿,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补全儿时心底那个豁开的大洞。

现在你知道那孩子就在一墙之隔。他高了、壮了,肤色刻意晒成富人们最爱的小麦色,露齿而笑时活脱脱一个美国甜心。但有些东西确实从未发生改变,那股机灵和狡黠,自以为能够永远将他人玩弄于股掌的猫一般的自信,仍然忽闪在迪克的每一次眨眼里。

你爱上他是因为这些吗?

你在一个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都不在的午后悄无声息地走进客厅,他全无自觉地翻看一本书。就在迪克半梦半醒时,你冷不防开口:“那么,你现在还上秋千吗?”

他唰地睁开眼,在那没能藏匿好的瞬间的寒意和警惕里,你笑容愈深。

“所以,”他温声软语,“你看过我那时候的表演。”

当然,也许你忘了,但我是你的头号粉丝。你因为他绷紧的脊背而心情愉悦。……我想我总是比我作为普通观众应该看到的更多。

你看见迪克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他因为震惊而面无表情的时刻,终于和你记忆中,那个被牵到后台,被抱在男人膝盖上掀起衣服上下其手,表情仍然冷淡傲慢的男孩重叠起来。

天大的笑话是深以为然提摩西·德雷克会对天赋非凡一个杂技演员念念不忘。你爱的从来不是他知更鸟的那一面,而是他转身离开父母,走进另一个帐篷,以自己的皮肤来换取丰厚的零花钱时,那双猫头鹰的眼睛。

那猎食者的眼睛,穿过重叠的杂物扫到因为好奇而跟进帐篷的你。只一眼就攫住了你,他永远地拥有了你。

你打开手机播放一段音频,那是半个月前你就放进他手机的窃听,完整诚实地录下了他每一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电话。他和布鲁斯再三保证已经绝无亲情关系外的情人,又在夜深人静时通过一块屏幕交流。录音中辗转、自慰,呻吟义弟的名字,为对方为自己的冲动和欲望而沾沾自喜,又在高潮过后的余韵里缩成一团,抽抽搭搭地告诉对方自己无尽的想念和布鲁斯的控制欲。

他无数次许诺那个真的会为他而死的男孩等待对方做出实业就与他私奔,在南方的岛屿上举行婚礼。在一连串腻歪的情侣的互道晚安后,你通过摄像头看见他起身,大腿上流淌着自己的精液与吹液。迪克赤身裸体地举起一打布鲁斯下午交给他的信件,打火机轻轻一燎,灰烬就再难寻觅了。

“你还在用以前一样的小伎俩吗?”你轻声细语,“在父辈面前天真无邪,转过身又把更多人欺骗?”

你想要什么?他缓慢地爬起身,用膝盖一点一点向你挪来。你需要钱吗?提米,我可以给你很多……

亲爱的。你忘记了许多年前我们就交易过。你伸手抵住他看似缠绵实则要抢夺你手机的手。你许诺四岁的我零花钱作为封口费,但我那时候就拒绝了。

“自始至终,我只想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到现在我的条件也没有改变。”

曾经小小的你并不了解那些色情交易,你只是如此恳切,想要同样能够与他靠得那么近,拥抱他的身体,再请那个仓鸮面具的人为自己和偶像留影,你愿意为此砸掉你的储蓄罐,却只获得格雷森轻蔑的一瞥。

今时不同往日。你手握高昂的筹码,而你会为自己换取更多。

照片。你听见自己声音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过度。“你不知道自己改变了我多少,你在闪光灯下呈现金色的眼睛,开启了我对摄影的爱好。”

黄昏吞没庄园的时候,迪克浑身酥软地躺倒在长毛的毯子里喘息。他的皮肤同你第一次春梦里幻想得一样光滑如锦。他两腿间的蝶道触感如昂贵的天鹅绒幕布缓缓从两边升起,露出的是孩子们心驰神往的仙境。迪克比你想象得更敏感,他被玩透了,玩烂了。过早地品尝了性爱的滋味的青年,呻吟哭泣和被触碰到敏感带的反应都像设置好的程序一样精准而虚伪。

“别笑。”

当胶片机挪到他上方时你这样命令,那娇憨的表情被拉平成一道寡淡厌恶的线,眼角生理性的泪水熠熠生辉,滑入了鬓角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