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听里放着的就是这首歌,都是夜归人。
你忘了吧 所有的廝守承諾誰都是 愛得沒有一點的把握也別去想 哪裡是甜蜜的夢想還是孤單的路上 自由的孤單你忘了吧 所有的甜美的夢夢醒後 多久才見溫暖的曙光像夜歸的靈魂已迷失了方向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恆太短暫夜色与泪眼一起模糊,心底迷茫而惊慌。不知自己的选择是错是对。
真正开始工作了才知道老师这个职业不是人做的。
中英数三科是主科,新丁老师几乎百分百要做班主任。班主任每月只比课任老师多一两百块钱,但付出的心血却多好几倍不止。班主任和主任一字之差,实质差距则更是天渊之别。后来混得油了,一班老师们新学期伊始,对担班主任的总戏谑道“恭喜你又荣升主任了”。
更劳累的是,杨忆除了做班主任,还跨级任课,别人一晚只需备一至两节课时,翌日班班用同一份教案,她则至少就要备两节课,多则四节。批改作业和出考试题也是。
日日间月月底的工作,督导早读、搞卫生、备课、改作业、布置作文、考试、上头检查、交教案、各项竞赛和评比,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偏生这种繁忙还一成不变,枯燥之极。
很多时白天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家里坐着发一会呆,还歇不得一口气下来做饭,电话又响了。不是这个说孩子还没回家,就是那个说孩子的成绩退步了。老师的电话不可能不对家长公开,尤其班主任,更尤其她教的是小学。
钻进这一行没法回头了,才深切了解到教师的生涯就一个字,熬。可怜见的时前头人有版给他们看,他们这些新手得熬个一二十年才可盼能熬出生天,不用再作班主任。
日子看不到尽头。有时都想死了算。
同学里有些实在受不了的,三两月没到就转了行,出来作翻译、编辑、助理。打一份飘零的待遇仅只得教师时三分之一的工,精神状态却十分快乐。
杨忆倒没想过换工作。她要的是下半世安稳无忧的生活,所以再苦再累也断不会放任自己。一个女孩子打份寻常的工?干一辈子不吃不喝不花不使都不够在深圳买一套象样的房子。作老师的则不同,政府为他们在小梅沙建立专门的住宅小区,够条件的都可以申请购买,而房价不过是商业楼盘的三分一。
就这样咬紧牙关,熬着熬着,也过了第一年。
第二年开初不久就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起因是她的班里来了个转学生,该生品行极差,待过几个学校,都待不下去,不是打架就是生事。仗着家里有钱,左一笔赞助右一笔捐献,考试零分也不碍他在学校里混下去。
杨忆自然是不想收这个学生的,奈何人轻言微,别的资历比她深的老师都不要,不是落给她接收又还给谁?
杨忆生活中没啥,只脾气算不得温柔,学校里则是个严厉的老师,她从不跟学生开玩笑。现在的学生都早熟,尤其这样的城市,一般不把年轻老师放在眼里。不从一开始就树立威信,根本镇不住他们。按杨忆的话说,有时候就是没法跟他们讲仁慈,那只会令他们得寸进尺。
该罚出教室门口立正的,该罚留堂补作业的,该罚课后搞卫生的,她一样都不含糊。
也因此,那个转班生对她怀恨在心。
终于有天,转学生又跟同学打架,杨忆把他叫进办公室。
每班的综合评比排名直接与老师的期末奖金挂钩,通常班与班之间是零点几到两分的差别。评比指标中除了考试成绩,班风亦是重要一条,有学生打架得记过处分的,整班会被一扣就是三分,任再如何努力也追不回来。也即是说,班主任含辛茹苦劳心劳力一年,往往某个男生不经意的一拳头,就全毁了。
开始时杨忆还很有耐性,老师么,循循诱导、苦口婆心是天职。
“你知道不知道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打架了?”
该生吊儿郎当,爱理不理。
杨忆忍下心头气,“前天的作业你到现在还没交,昨天下午让你课后补搞卫生你又偷跑了,今天还跟同学打架,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问的人两眼看窗,还是一声不哼。他并不怕她,只是无话可说,于是索性不理。
“老师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声线不自觉有所提高。
那小孩这下却答,“老师,你不要这么大声,我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
杨忆一下子火冒三丈,当场拍桌而起,“他妈的——”意识到不妥,她立即刹了嘴,气得胸脯直起伏。“你今天搞完卫生再回去!明天叫家长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