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悦已者容,这些衣服,此时方派上用场。晓蝶快乐地在慕容鼎面前,试一袭袭华服美衣,每日如蝴蝶翩翩起舞。
日子就在一个教,一个学中度过。晓蝶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是一教都会。他们一起弹琴下棋,吟诗作画,放风筝,踢绣球……
清晨,他们携手起来,采集花上的露水沏茶,然后,一齐下厨作菜作点心,有意无意地戏稽对方,然后就是一顿嘻笑。吃过饭,或谈诗论文,或莳花弄草,抢风筝,扑蝴蝶。晚上,添香品茗,或月下对酒,慕容鼎抚琴,晓蝶换上一套套衣服,翩翩起舞。她为他画像,他为她描眉,说不尽浓情蜜意,无限恩爱。
两人在蝶谷,再不提其他之事。晓蝶既温柔又豪爽,正是他这等江湖男儿梦想中的女子。蝶谷之中,过的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一天晚上,晓蝶坐在屏风前,慕容鼎正在给她画像,忽听见外面草丛中似有异声,慕容鼎停下画笔来,道:“奇怪,外面好象有人。”
晓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道:“这儿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想是你听错了吧!”
慕容鼎皱眉道:“是吗,可是方才的声音……”
晓蝶想了想,道:“可能是什么兔子之类的小动物经过吧,不管是什么,总之,必与我们无关。”正说着,伸手掩口,打了个呵欠,神情无限娇慵,只见她的双目也有些迷离了,软软地道:“唉,好倦,三郎,今天就到这儿,好吗?”她站起来,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香料,斜回过头问慕容鼎道:“你说今儿点沉香,还是素香?”
慕容鼎随口道:“什么都行。”
晓蝶笑道:“那我就随手拿一样了。”取出几块碎香,放入香炉。
慕容鼎收拾好画具,也觉得倦意袭来,晓蝶扶着他,两人上床休息。
过了一会儿,晓蝶似醒了,轻唤道:“三郎,三郎。”慕容鼎睡得甚熟,一时未醒。晓蝶看着他,眼中尽是怜爱之色,轻叹道:“怎么这般半点也不防人,如何也能在江湖上行走了这许久,当真是老天爷也垂爱你了。”
她轻轻地起来,一丝也未惊动了慕容鼎。披上件外衣,她开门出来,又细心地将门带上。走出门外,走进西边的一片小树林中,她的神情忽然变了,变得冷若冰霜,变得高高在上。她沉声令道:“出来。”
从林子中走出来一个黑影,低头道:“是我。”声音娇柔,却是女子之音
晓蝶冷冷地道:“你居然会跟到这儿来,你好大的胆子?”
那女子低声道:“我只不过来提醒您一声。我知道,您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原用不着我多嘴。只是这次,却令人有些担心。”
晓蝶冷笑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担心了。”
那女子仍是低声道:“我自然知道,只是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何况,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有些疑心了。所以,我来听您示下。”
晓蝶脸上升起了怒色,她握住了双手,过了片刻,方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我心中自有数。”
那人恭声应道:“是。”转过身去,便消失了。
晓蝶抬头看着天上那一弯新月,喃喃地道:“的确是不少日子了。”
回到房中,慕容鼎仍在睡梦中。晓蝶打开香炉,见刚才放入的黑甜香已经燃尽,她打开窗户,让室中香气散去。又换上一盘明神香,好让慕容鼎天明时,可按时醒来。
那黑甜香却不是蒙汗药,只是一种帮助失眠之人容易安睡的香,不但对人体无害,反有安神之用,是昔日晓蝶失眠之时所用。只是慕容鼎明日一觉醒来,必是日上三杆了。所以又换上明神香,好让他按时醒来。
第二日醒来,慕容鼎果然未觉异样。只是从那以后,晓蝶仿佛更开朗了,每日里笑声不断,变着法儿,想着花样来取乐,将世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乐之事都要为之。她都似乎要将一生一世的快乐,都尽情挥霍在这蝶谷中与慕容鼎在一起的日子里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慕容鼎瞧着晓蝶的快乐,觉得自己已经很难再提起要走的事。他知道,晓蝶的快乐,是因为他还在这儿。他没在晓蝶的面前提到以前,可是,他却从未能忘记以前的事。
那一夜,他大叫一声,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晓蝶惊问他:“你梦见什么了?”
慕容鼎脸色苍白,他的手在发抖:“我梦见了我父亲,他全身都是血,他骂我,他骂我是个不孝子,他骂我忘记他是怎么死的,他骂我不该忘记了家破人亡的仇。他说他死得好惨,他说他死不瞑目,”他大呼道:“他说他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