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无咎回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不由地冷汗暗生,但他岂会轻易放弃,忙转向刘瑾道:“九千岁,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对您一向忠心耿耿,岂容这小子如此信口雌黄?请您为属下做主。”
林啸冷笑一声:“阴无咎,你本是连云十三寨匪窝的大盗,十年前遇到九千岁,于是投入九千岁门下,一直随九千岁青云直上,做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上之上的位置。只可惜人心苦不足,为着你是盗匪出身,不能入朝为官司。你又勾结宁王、安化王,以安化王造反之机,欲将京城调空,所以你明知只要杨一清挂帅,就可平息安化王之乱,却想方设法阻止杨一清挂帅。反而要让宁王以勤王的名义带兵入京,夺取王位。你今日哄着九千岁称帝,可是昨夜你却在亲口对我说……”她学着阴无咎的语气,声音忽然变得阴森森地:“试问谁会把重注押在一个阉人的身上,以刘瑾现在的实力,固然可以说是权倾天下,可是一旦他称帝,试问天下人怎么会服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做皇帝。而宁王却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之裔,就因为他实力不如刘瑾,所以他非得讨好我不过,一旦宁王称帝,我阴某就是良臣择君而仕,封候拜相,名垂青史亦是指日可待……”她倒真是学什么像什么,将阴无咎的声音学得极是相似,刘瑾听得此言,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林啸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道:“你怂恿九千岁称帝,不过为的是借刀杀人。宁王要坐天下,不肯背上轼君的罪名,若是九千岁杀了皇上,宁王正好借为君王报仇的名义,攻打京城,到时候你就献上九千岁的人头打开城门。宁王称帝,你就封候拜相……”
莫说阴无咎,就连刘瑾也惊得冷汗涔涔而下。阴无咎大叫道:“你胡说,你冤枉我,你根本没有证据。”
林啸微微一笑,悠悠地道:“鬼阴先生,你是第一天来这儿呀!九千岁府处置人,又不是刑部办案,还得三证六供的齐全?什么事情,不是九千岁一句话呀!”
阴无咎惊惶地转向刘瑾:“九千岁,您不会相信他的话的,您不会相信他的话的……”
刘瑾气得脸都拧了过来:“是啊,咱家不会相信林啸的话,咱家信的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阴无咎,你不是要证据吗?咱家也想看看证据——”
他双掌一击,走进来三名大档头,依次报告道:“回九千岁,湖心亭没有被人闯进过的痕迹。”“回九千岁,属下按林啸所说,在他房间的房檐上发现这封写给宁王的秘信,确实是阴无咎的亲笔和印鉴。”“回九千岁,阴无咎书房确有信件被翻乱和打斗痕迹,在烛台上发现有烛油中有玄阴销骨香的余烬。”
阴无咎的脸色已经变成死灰色,他昨夜受了秋临风一掌,调息了好几个时辰,此时方有些好转,只顾着立刻派人去搜查林啸下落,根本没心思去理会这些细节,更想不到林啸会这么快就已经到刘瑾面前给他下暗桩了。
刘瑾暴喝一声:“来人哪,将逆贼阴无咎拿下——”
阴无咎面如死灰,若是眼光能够杀人,他必已将林啸杀死千万次了。他冷笑一声:“姓林的,好、好,算你狠!”两边大内高手已经向阴无咎扑去,忽然将手一扬,一阵暴响,化做一团浓烟,将阴无咎身形淹没,无数银光自雾中中飞出,正扑向阴无咎的大内高手纷纷倒地,更有许多银光向刘瑾与林啸这边飞来。
林啸不得已拨剑抵挡,才一提内力,却只觉得气血逆转,竟全身无力。眼见银光已扑面而来,忽然寒光一闪,银光尽数消失,但听阴无咎惨叫一声,不知伤在了何处。林啸仔细一看,却是影子杀手站在面前,已将射向刘瑾左右的银芒击落。
这时厅中已不见了阴无咎,只余中央地上一滩血迹,四根手指。这阴无咎也是极悍,十指连心,影子杀手这一剑不但击落所有银芒,更削落他四根手指,却仍是被他逃脱了。
林啸正要不顾毒伤追上前去,却见听外面一阵“嗖嗖嗖”地急如骤雨的乱箭穿空之声,但听得阴无咎只发出半声惨叫,但无声音了,但箭雨却仍是再响了足足一刻钟。
箭雨停下来后,厅外有人报告道:“启禀九千岁,逆贼阴无咎已经正法。”
刘瑾沉着脸,点了点头道:“林啸,你出去看看。”
林啸忙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但见厅外厚厚的一层乱箭,门窗柱廊,均是密密麻麻的箭尾,入木三分。阴无咎被乱箭钉死在一根木柱上,身形扭曲,浑身上下密密射得如一只刺猬一样,密集之处简直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努力地看,也只能看出是一滩肉酱,绝看不出这原来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