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济光被警察逮捕的时候,正假借公事之名在南部避风头。
这件事他做得很隐蔽,没料到竟会被逮住。他是唐沅庆的侄子,负责「唐朝」旗下的运输公司,这些年来他一直处心积虑获取高位,却一再被赶离集团的决策核心,就像当年他的父亲——
他们父子长年与黑道合作,过去唐沅闳希望藉此牟取利益,博取唐家对他的肯定,却不被承认,甚至驱逐。唐沅庆继续了唐家事业,唐沅闳接着被清算,最后铤而走险绑架唐左琳,却在事迹败露之后锒铛入狱,在监狱内抑郁而终。
在父亲的葬礼上,唐沅庆的眉眼淡淡地扫过自己,就在那一瞬,唐济光打从骨子里感到一股深沉寒意。
他的眼神彷佛在说:「安分一点,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他恨他!那个毁了自己家庭的男人……据说被押进警车,终至死亡,他都吼着:这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消息传了回来,唐左琳的表情很忧郁,霍克勤问:「你在意吗?」
她摇了摇头,看向他受伤的肩膀,说:「他该得的。」
过去的事毕竟事隔多年,并不是椿椿都有足够证据,但这回雇人暗杀的事是确定的,至于杀手获知雇主被捕以后,也立即更改供词。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唐济光再也难以狡辩,牢狱之灾肯定是免不了的。
她怜悯他,却没打算放过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不是圣人,被残害这么多年不可能笑笑说过去就好,霍克勤深有同感。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捏了捏她的脸。「那就别不开心了。」
「我只是……担心湘茉姐。」唐湘茉是唐济光的女儿,为了这事特意跟那些暗中资助她爸爸的黑道接触,取得证据。她一再帮助他们,到最后甚至不惜告发父亲,如今「唐人海运」虽然终于易主,但里头的黑道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现在,唐湘茉的立场也很艰险。
「那叫于飞去保护她好了,反正跟唐家解约以后他闲得很。」闲到每天动不动就跑来医院骚扰他,霍克勤很不满,偏偏一有微词就会被他哭叫着抱怨:「你们有异性没人性!把媒人丢过墙!不要脸……」
「噗。」瞅着他难掩头疼的表情,唐左琳笑了出来。「他也是担心你嘛……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原本唐沅庆应有把唐济光换除的打算,但一是看在他父亲分上,二是董事会畏惧那些黑道势力始终不敢点头,现在得以名正言顺,也算是了却一椿心愿。
唐沅庆身体情况大有好转,已经回去主事,筹备他的接班计划。唐左琳借口要照顾霍克勤,乘机辞职。
好不容易脱离了近四个月的地狱生活,终于有了再世为人的解脱感,霍克勤的伤也快好了,预计下周就能出院,他问她:「之后呢?还要回去吗?」
「才不要。」唐左琳皱了皱鼻子。「这个小姐太不好当了,以后……我专心做霍太太就好。」说着,她低头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霍克勤一笑,握着她的手,将这个吻彻底加深。霍太太,嗯,他喜欢这个名称,代表好只属于他。他们将不再分离,没有失去,这一生,紧密相依……
霍克勤出院了。
子弹使他的小腿灼伤,肩骨骨折,清创后打石膏疗养,施打抗生素。尽管骨头还没完全长好,但伤口并无感染迹象,已经没有再住院的必要。
他本身是左撇子,右肩受伤不至于影响太大,只是打着石膏多少有点行动不便。唐左琳负责照护他,非常乐此不疲,甚至在他骨伤复原回医院拆石膏的时候,还露出了点依依不舍的表情,他不解。「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感叹。」唐左琳叹口气,想着未来自己没了能「服侍」他的机会,过去总是被他宠着,好不容易能反过来,结果也才短短两个月,真是昙花一现啊……唉。
霍克勤疗伤期间与她一块儿住在唐家,尽管德叔不舍,两人还是打算找个自己的小天地。他先前已和「擎天」期满,没再续约,他的说法是——
「我已经找到真正想保护的人了。」
于是两人双双失业,要长久在一起,当然还是要得想方法餬口。唐左琳身上技能倒是不少,她会三国语言,又受过菁英教育,尽管碍于身份没打算出门就业,但搞个股票期货不在话下。她心愿很小,立场做个家庭主妇,别太招摇,因此最后选在桃园小时居住的「家」附近,开了间小小的饮料店。
霍克勤娶鸡随鸡,把先前在台北买的房子卖了,一同搬到那处小镇去。两地房价差异颇大,他们买了一栋透天厝,三楼是住家,一楼改装成饮料店,二楼霍克勤则开了间武术馆,偶尔运用管道做点征信生意,网路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