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国舅爷这一整年差不多都在舟车劳顿中度过。
南方的寒冬不同于北方,它的风不是那种刮面的冷,而是透着一股子湿寒。所幸国舅爷等人都不算体弱,这才没被湿气中的瘴毒侵体。
李宝向来机灵,不必国舅爷开口就跑到码头唤人搬东西。这不下船还好,一下船,李宝立刻呆住了:这哪是码头?简直是乱石堆!
至于人?人还是有的,只是都赤着胳膊光着膀子凶神恶煞地站在那儿——这可是天寒地冻的十月寒冬啊!李宝固然胆大,可也并非不知死活,踟蹰了老半天终究没上前去打听。
国舅爷只好命一同南下的吴府护院往船下搬东西。
其实出现这种状况也不奇怪,有句话叫“山明水秀出秀才,穷山恶水出刁民”,琼州这种险恶之地,民风自然格外彪悍。
幸而琼州府衙还没有被拆掉。方笑世进去转悠了一圈,欣慰地道:“虽然缺砖少瓦,屋顶漏雨、四面漏风,牌匾掉色,柱子掉漆,但屋架子还是在的。”
琼州通判王大志听得满头大汗。
琼州下辖二十三个小县,不满两百户的下县占了大半,几个刚刚满四百户的“大县”又是不服管的,呆在这种鸟地方一辈子都出不了头。通常这种下等州都由他们这些通判兼任知州,哪知上头会把一尊大神放下来?
见方笑世满口嫌弃,王大志赶紧说:“国舅爷要是不满意,可以不住府衙……”
“很满意。”国舅爷驳回之后,横睨王大志一眼,吩咐:“去吧,找人把府衙里里外外修一遍。”
刚从府衙一把手降到二把手的王大志没敢抗命,但迟疑地说:“府库里的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