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官驿离皇城极近,沈适与国舅爷都没乘轿,而是以步当车并肩而行。
没走出多远,雪忽然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国舅爷漫道:“又下雪了。”
沈适本来还想问那倒豆子的人是不是他安排的,这可真像他的做派。只不过话在口里转了几个弯,终究是说不出口。猛然察觉已经生疏到连打趣有不可能有了,沈适心中惘然,也只能轻应:“是啊,好大的雪。”
国舅爷静默半饷,又问:“听闻令郎染了风寒,可有好转?”
提及家中幼子,沈适神色柔了几分:“已经好起来了,又跟着李老学文。”
“那就好。”
然后一路无话。
临京不是当初的汴京,南朝廷不是当初沈适立志效命的北朝廷,国舅爷也不是当初那个拉着沈适逃学胡闹的吴怀璋……沈适已有了良妻嘉儿,背后是朝中清流、是随朝廷南迁的北地士族,宏图大展指日可待;国舅爷却终日与商贾为伍、被斥为“卖国贼子”的奸佞之辈……无话可说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在国舅爷以为这静默要持续到最后时,沈适的声音却蓦然轻扬:“听说国舅府中有一人名唤元清?”
国舅爷微愕,而后笑答:“确有此事。”
“小心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