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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正和林如海笑语晏晏不知说些什么,见黛玉来了,因道,“你穿素色倒也好看。”一家人说笑许久,林如海衙门开印,出去主持去了。黛玉见贾敏十分喜悦,像是一点没为皇后伤感,倒有些疑惑,盯着贾敏直看。贾敏和她何等默契,看着黛玉打发众人吩咐完家务,带她到内室说话。

母女俩喝过茶,黛玉拿起搁置在茶几上的布偶把玩,贾敏浅笑道,“女儿,这治家本领,该学的你都学了,学不到的,也只有等将来你自己领悟的那天了。今日娘教你最后一课,那便是算学。”

黛玉心下吃惊,贾敏把着她的手,挨在她身边细声教她。这些却是黛玉前世便略微学晓的知识,听贾敏细心和她一样样分说,只觉得字字珠玑,不由得听得入神,这古代女子早熟些,十三四岁就要学晓这些进退之道,能琢磨明白的倒没几个。贾敏说罢了,还怕女儿不懂,握住她的手道,“明年选秀,若是指给那年纪小的,还能在家再呆个两年,否则怕是半年内就要嫁人。这些道理你先回去细细的想,不明白了就来问我——若是以后嫁在京里,要问也找不到人了。”

此时黛玉心中差不多已经拿定主意,要是在选秀前还没遇到可心的人,就要嫁个好夫婿,倒不在乎将来有多显贵,第一要懂得疼老婆,第二要不轻易纳妾,第三要不随便低头求人,她至多拖到十七岁也要嫁人了,先定下章程将来行事就有个章法了。因此贾敏说的这些话她都听到心坎里去了,低着头只是应是。

贾敏看她听进去,心中十分欢喜,不免又教导了许多为人处世的话,犹有不足,但想着有些话还是等上京前再说,便收了口,让人拿黛玉的针线来看。

她当年未出阁时,一手好针线随的是贾母,到哪里大家都惊艳的,给孝庄绣的一幅行乐图,孝庄挂在板壁上引得老妯娌们纷纷开口问是谁人手笔。如今这个女儿却是有些溺爱,女红比上还是不足,贾敏看了看就挑出许多毛病,自我安慰不会又如何,除了这个,黛玉何处都好等言语,才搁了帕子和黛玉说些别的事。

过了元宵,贾家送信过来,贾敏看完半日无语,等林如海回来,把信给他看了,林如海也半日无语,吃过晚饭,两个人躺到床上,贾敏到底忍耐不住,叹了口气还是先开口,“你如何想?”

原来这贾家儿女里,只有贾敏一人是贾母亲生,贾赦贾政都是庶子,贾母素来都不喜的,当年只是偏疼贾敏,虽然隔代爱了个贾宝玉,心里还是看重黛玉,这选秀在即,贾母便想着乘此机会,把外孙女接到家里住上一年,一来代母亲在膝前尽孝,二来也是早做打算,却是一门心思为外孙女着想,如今北方风气开放,听说那些穷官儿,拼着行囊也也要把自己儿女送到北方去住,为的就是能自己挑个夫婿媳妇,黛玉早些去住下,自是好处多多。

林如海和贾敏倒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黛玉自小多病,又是第一个孩子,自然有些舍不得,并且这男孩要在身边一辈子,女孩出嫁之后就是别家的人了,也就是这两年还能朝夕相处,因此贾家不提,他们也就强充不知。如今贾家都开口了,倒不好阻了女儿前程,若是将来婚事不谐,岂不是耽误了一生?因此两人心里都知道该去,只是夫妇俩谁也不忍得开口,翻来覆去了一夜,林如海才痛下决心,和贾敏议定开春了送黛玉上京。

第二日黛玉听说,倒还没如何,几个大丫环就添了心事,天方素日和黛玉贴心,奓着胆子和黛玉提了一句,倒让她想起了这茬。自己的这几个丫鬟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按清朝习俗,再过两年也是成亲的年纪,自己这么一上京,要是选秀了之后被指了人,就得在京城候嫁,到时候再安排丫鬟们的亲事就有点显得着急了,也没地儿找人去,这件事是要放在心上。

但仓促间要找人,也不是这么好找的,除了月圆和二管事司徒寒是两边都有意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云霁是揽总的,位高权重,多少管事媳妇都想把她娶做媳妇,然而云霁自己额角生得高,谁也没有看上,天方水明也都没有心上人,黛玉想了想,便叫过几个丫鬟道,“鹅颈湾的那两间胭脂铺,前儿白杏姐姐和我来了稀罕物事,我也久已没有出门,就定下明日去罢。回头我和爹娘说声,云霁,你去叫人跟车。”

云霁应了声是,她往常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今日偏亲身去叫了,水明天方看着她的背影发呆,黛玉扫了她们一眼,微笑道,“你们这几日也辛苦了,不用在我身边呆着了,都下去吧。”她们方才会意,各自羞红了脸下去。月圆服侍着黛玉洗漱完换下天青色袄子,因在自己房里,不须讲究素色,披上蜜合绸面白狐腋照着夏日衫儿样式做的小袄,两个人在炕上一个描花样,一个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