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那封信宝如一直存着疑,若想释疑,她心中有个最好的人选,便是李代瑁。先帝后宫虽乱,但身为先帝身边的得力助手,后宫中的一切事宜,问他最好不过。
只不过公公日理万机,她须得挑个合适的日子。
洗罢回到卧室,宝如见季明德竟是个趴睡的姿势,暗暗觉得有些奇怪。轻轻揭起锦被,撩起他几捋披散的发,光滑,紧腱的背上,烛光照过去,一道约有七寸长的伤口,恰就在她当初缝过的那道伤口处,针脚缝的密密麻麻。
方才剧烈运动时虽未挣开线,但新流了些血出来,染在锦被雪白的内里上,斑斑点点。她方才摸到的,热乎乎的蚯蚓,想必就是他挣开伤口,流下来的血。
宝如旋手下去,咯崩一拉,疼的季明德立刻睁眼,盯着她。
“伤成这样,你竟还……”指着那条蜈蚣样的疤痕,宝如又气又疼。憋了怒火的两颊格外的圆,圆鼓鼓像只葡萄一样,方才欢后的红晕还未散去,连嗔带恼,小肩膀轻抖着。
“不过一道伤疤而已,便要死在外头,我也得爬回来,跟你来一回再死。”季明德原本筋疲力竭,九死一生,直到看到宝如的这一刻,才缓过气来。
他翻过身来,将宝如拉入怀中,新缝合的伤口压在褥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唇一点点碾上宝如的耳廓,笑道:“我都不曾洒在里头,不可能怀孕,你又何必如此谨慎?”
宝如不欲给季明德添负担,遂也不告诉他自己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担悬,仍是柔柔声儿问道:“谁伤的你?长安城中,你又惹上了什么仇家?”
季明德呼吸平平,胸膛却一直紧绷着,柔声道:“不过是炮制药材时叫伙计们误伤了而已,无事,睡吧。”
宝如当然不能信,但既是他不肯说的事情,也不好多问,夫妻团在一处,在李代瑁的大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