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坐在窗下绣花,手中的针在阳光下微微泛出烤蓝的色泽,与一般铁针颇为不同。李越一眼看见,心里微微一动:“莫愁,你用的这是什么针?”
莫愁怔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绣花针才道:“这是金针坊安家特制的绣花针,比之一般铁针光润锋利,不易生锈,既不损布料又不污丝线。安家绣工名满京城,用的皆是这种特制绣针。”
李越紧问道:“咱们府中以前用的都是这种绣针?”
莫愁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摇头道:“不是。这是为了给殿下绣春祭祭服才特地地买来的。安家的绣针皆是自用,只是偶然进贡宫中一些,市面上极难买到。这只是买了六支,就花了好几两银子呢。普通人家还真是用不起。”
李越从她手中拿过针来仔细端详:“这与普通铁针有什么不一样?”
莫愁道:“这是安家的不传之秘。据说普通铁针刺绣时总会有铁色残留在丝线布料之上,虽然清洗,颜色也必受影响。此针却是特制而成,绝不污染丝线,刺绣出来的颜色格外鲜艳,且时日久了也不发黄变色。只是乍一看起来却与普通铁针没什么大区别。”
李越端详良久,眼睛微微一亮,道:“你买了六支?给我一支!”
太后已经移居到了赤明殿,小皇帝手里握着那个布偶,在床前烦躁地走来走去。听说摄政王来见,也没了往日的礼貌,劈头就问:“皇叔,事情查得如何了?太后今日又是水米未进,若到了明早皇叔还不能查出什么,朕可等不得了!”他对摄政王说话从来是小心翼翼,从未如此刚硬过。李越听着不由暗暗叹息。小皇帝并非无情,只是之份情只用在太后身上,对方苹却是绝情寡意。纵然今日自己这法子能成功,二人今后的夫妻之情也算全部断绝了,这后宫之中几十年的日子,却不知方苹要如何度过。
“皇上不用着急,本王正是得了线索,这才来见皇上的。”
小皇帝一听有了线索,眼睛顿时一亮:“什么线索?皇叔快说!”
李越向左右一看,小皇帝立刻会意:“皇叔不用担心,宫人们都在外面,这里只有朕和秋芸。”秋芸就是太后那个贴身宫女,正在床帐外立着,以备太后醒来立刻服安神之药。
李越点了点头,道:“皇上,这线索就在这布偶的针上。”
小皇帝不明所以,举起布偶来看了看:“针有什么?”
李越面对小皇帝站着,眼角却瞥着秋芸,缓缓道:“难怪皇上没有发现,插在布偶身上的六根针中有一根与众不同。此针是金针坊安家特制之物,普通看来与一般铁针无异,但在阳光下看来便立现不同。此针据说刺绣之时不留铁色,绣品颜色格外鲜艳。因为安家秘制自用,市面上极难买到,价高不下,唯有三年前偶然向宫内进贡些许,故此新入宫的嫔妃都不曾分到。而皇后家境平平,并且不善刺绣,自不会去购买这般贵重的针。因此这布偶绝非皇后所制。”
小皇帝听得目瞪口呆,怔怔道:“那,那依皇叔所见,究竟是何人对太后下此毒咒?”
李越微微一笑:“这就得看,皇宫之中究竟谁能弄到这安氏秘制绣针了。”
小皇帝仍然未解,道:“那是什么人能弄到这种针呢?”
李越回头向秋芸冷冷一笑,道:“秋芸,三年前金针坊进贡的绣针数量甚少,当时皇上尚未纳妃,这批绣针就都送到了静慈宫,也未赏人。你身为太后贴身宫女,不会不知道这批针的下落吧?”
秋芸一直站在一边听着,此时微微一笑道:“殿下,秋芸掌管太后用物,自然知道,这批针就在太后的针匣之中。”
李越也微笑道:“既是在太后针匣之中,怎么会插在这布偶上呢?”
秋芸面色微微变了一点,却仍笑道:“殿下怕是看错了,这布偶上的针皆是普通铁针,并非什么安氏秘制绣针。”
布偶还在小皇帝手中,他端详来端详去也未看出什么。李越转身伸手将布偶接了过来,再一转身递到秋芸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此时窗户半开着,夕阳光线射进来,正照在布偶上,果然有一根针在阳光下泛着微蓝的光泽,与其他五根迥然相异。秋芸一眼看上去,面色骤然变了,失声道:“不可能,我明明用……”猛然咬住自己嘴唇,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只可惜此时什么都晚了,李越俯身看着她,微微笑道:“你明明用什么?明明用的是普通铁针?”脸上虽然有着笑容,目光却是锋利冷锐,看得秋芸机灵灵打了个哆嗦,强笑道:“奴婢是说,当时明明看到布偶上用的是普通铁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