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这府里莫非是请了人重新改动过?”
“呵呵,不是别人,就是张大人。”尽管孙聪和张文冕,一个和刘宇密切,一个和曹元密切,但因为张彩这人出手同样是极其大方,又不求他们办事或是在刘瑾面前说好话,再加上如今张彩已经高升了吏部尚书,刘瑾恰是对其言听计从,因而此刻孙聪提到张彩的时候,自然而然便多了几分敬意,“张大人学富五车,再加上又是胸有沟壑,稍稍一改动,那便是人人说好,你瞧,前头那荷塘边上的水阁里,公公正在和张大人喝酒呢!”
之前徐勋不在京城,钱宁也没少来这刘府,深知刘家虽说整日里一拨拨的公卿大臣进进出出,但常常是一大拨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着刘瑾打转,真能让刘瑾这样对待的,张彩还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因而,隐隐约约想过是不是要试探试探张彩的他,这一瞬间已经把那念头丢到九霄云外了。
他还是先按照此前的计划去做来得好,管他张彩是什么目的!
“公公,张大人!”
等进了水阁,钱宁恭恭敬敬对刘瑾和张彩一一行了礼。眼见人如此乖觉,刘瑾深觉有面子,当即笑呵呵地招呼了钱宁近前,又吩咐了侍女搬椅子让其一块入座,这才饶有兴味地问道:“钱宁,此去江西,可有什么收获么?”
钱宁欠了欠身,随即满脸诚恳地说道:“卑职从前还只以为江南好,如今方才知道,江西比起江南来非但并无不如,文采名士更是尤有过之,怪不得江西自大明开国以来便有文苑之名,只是,那儿的士子们对朝廷大政议论却极多,有些内容卑职实在不敢说出来有辱公公清听!宁王为人谦恭得很,我临行之际他还说公公德高望重,他只恨亲藩不能轻离封地,不能拜见公公,否则正想一睹公公的风采!”
第八卷 会当凌绝顶 第598章 张西麓进谏刘瑾,狡钱宁敬贺旧主
但凡南边的人,刘瑾都没有半点好感。从前和徐勋交情不错,因而他也就对徐勋其实也是金陵出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如今既然和徐勋几乎算是彻彻底底闹翻了,他自然就对一应出自江南一带的人讨厌到了极点。于是,对于钱宁提及江西士子妄自议论朝政的话,他一时蹙紧了眉头,脑海中竟是想起了焦芳那个有些荒谬的提议,待听到宁王竟然说要拜见自己,他立刻为之大悦。
要知道,孝宗皇帝的弟弟们都早早就藩了,而当今皇帝不曾有兄弟,所以自打他得势之后,在文武大臣面前固然够威风了,但在这些亲藩面前摆威风的机会却一次都没有。于是,心情大好的他几乎忘记自己曾经一度打过放弃宁王的主意,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那之前杨慎那小子弹劾宁王的那些罪名呢?王府取庄田岁禄加倍,换琉璃瓦向地方摊派费用,强夺官田民产,杀逐幽禁无辜百姓,这些里头沾上一条,申斥都是轻的,更何况他还有个胡作非为差点被革了王爵的祖父,之前那件事情又闹得那样大,这可不是你一句话便能够轻而易举糊弄过去的!”
“杨廷和不是已经发落去南京了吗?”钱宁满脸堆笑地说了一句,随即又斜睨了张彩一眼,这才讨好地说道,“这还不是多亏了张大人,这讨人嫌的杨廷和已经不在朝廷了。更何况,宁王殿下派了之前那位心腹上京,愿意再向公公敬献白银两万两,黄金一千两,只求公公能替他美言两句。”
当初宁王向刘瑾送礼,正是在刘健谢迁等人刚刚下台,刘瑾初尝权势甜头之际,但如今他权掌司礼监,宫中无人敢和他作对,而朝廷之中虽还有徐勋这么一个政敌,可看看门庭若市的光景就知道有多少人正想殷勤巴结,所以,这一大笔银子如今他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只钱宁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轻轻抬了抬下巴道:“既然如此,那回头你把人带来,咱家见他一面,然后再说其他的。”
“是,公公英明。”
钱宁见刘瑾的态度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热络,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然而,他今日来并不仅仅是牵线搭桥,因而殷勤地又劝了刘瑾一杯酒,他便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了上去,因说道:“卑职因为刘公公的提携,这才得以去江南走了一趟。不瞒公公说,自从当初卑职的养父从南京守备太监的任上退下来,卑职就再也没去过江南了,如今衣锦还乡,全都是托公公的福分。卑职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好孝敬的,这是之前收回来的养父当年在南京置办的一处宅子,卑职只怕是没工夫去住了,便敬献给公公。”
钱宁是从前南京守备太监钱能的养子,刘瑾自然是知道的。然而,钱能自有侄儿,养子也不止钱宁一个,因而这钱家的财产,当年钱宁并没有分到多少,如今这宅子是怎么来的可想而知,刘瑾也不在乎。可是,钱宁拱手把这宅子送给了自己,这真正投靠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尽管已经有了张彩,但他仍是大为满意,当即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