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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陈珞只觉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脸上更是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失望:“你专程跑来就是为了这事?”

兄长的不快陈莞自然都看在眼里,只得上前抓住了陈珞的胳膊:“哥,县主救我们于水火,我们就得报答。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难道乐意我们俩沦为别人的玩物?我们是兄妹,这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但至少是现在,我们得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县主说过,人不能选择出身和从前,但只要努力就能把握将来。我们已经没有出身了,过去也是不堪回首的经历,难道连将来也要失去?”

陈珞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妹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许久才宽慰地笑道:“莞儿,你果然长大了!你回去禀告县主,不论是制造巧合还是其他,我一定会混到卫王身边。你也要小心,有时候,我宁可希望你的容貌不要那么出众。虽说有县主庇护,但这长安城的权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尤其是那些色迷迷的男人。”

陈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知道啦,哥,你真罗嗦!”

兄妹俩又说了一阵闲话,惦记着家里头的陈莞就匆匆走了。而看着妹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陈珞总觉得心里极其不放心。虽说陈莞隐藏得很好,但毕竟是兄妹,他隐约能看到妹妹眉梢间的一缕春意。

那个占据了她心中一席之地的男人,究竟会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撕破脸也好

休祥坊位于长安城内皇城西南第二街由北向南第二坊,往日最富盛名的便是隋朝兴建的万善尼寺。然而,如今这里更显眼的却是连绵不断大兴土木的一排房子。

这旧址原本是太宗之女临川公主的旧居,临川公主下降周道务,所以她过世之后,这里住着的就是周家人。然而,日前安乐公主轻飘飘一句话,周家人便敢怒不敢言地都迁了出去,拱手把这座传承了几十年的大宅子让给了安乐公主。而她还嫌这地方不够大,又强夺了周遭十几户百姓的房产,甚至纵奴打伤了前去论理的人。在长安县摆出了不管不问的态度之后,那怨声载道也就没人去管,也没人敢管。

由于名分上是武家的儿媳,因此当武三思主动表示由他来修缮宅院的时候,安乐公主乐得轻松坐享其成,于是欣然点头,并大方地表示等宅子完工之后,让武三思搬回来同住。于是,为了讨好这位尊贵的公主儿媳,武三思在政务闲暇之余,一连几天都在这座宅子里泡着,几乎一应图纸建筑都要亲自点头,甚至连几个心腹要见他,也得冒着烟尘跑到这里来。

这一天,三骑快马拐进了这条十字小巷,为首的那人勒马停下之后,望着内中扬起的尘土以及阵阵吆喝,露出了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冷笑。此时,听到马蹄声的一个中年门房探出头张望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立刻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见人家已经身手利落地跳下马来,他伸出手去落了个空,不免有些讪讪的,但很快就露出了满脸殷勤笑意。

“原来是县主,想不到县主也跑到这个土尘贼大的地方来了。说来也还是巧,这崔大人两个时辰前来的,这会儿刚走,和德静王在书房里头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

许是对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日渐权势滔天很有些嫉妒,许是因为觉得凌波似乎对崔湜不冷不热,于是有意拍马屁,许是因为凌波进进出出对他们这些下人总是很客气出手阔绰,总之那中年门房撇撇嘴露出了一丝轻蔑:“小的听说崔大人最近常常对德静王说什么婚事,县主您可得小心些。那些世家大族虽说都是几百年的传承,可内中龌龊多着呢!”

凌波素来不吝惜小恩小惠,此时听到这门房说得那么露骨,不由莞尔一笑,随口赞赏了他一句机灵,进门前又朝武宇打了个眼色。于是,那中年门房完成了把人领进门的职责之后,回过头来便两眼放光地望着手中两枚银光闪闪的银钱,一时间心花怒放。

这座正在营建的宅子凌波却是第一次来,因此引路的管家一面走一面说着各处的建筑安排格局,她都只是心不在焉地听过便罢。那天看过处刑之后,当晚她并没有去武三思家里赴宴。就算她再善于伪装,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那个地步。那一夜,她在书房里点起了三柱清香祷祝了一番,冷冷清清枯坐了一夜。今天若不是武三思忽然派人来请,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兴致跑到这个满天尘土的地方来。

凌波见到武三思的时候,这位如今货真价实权倾朝野的中年人正负手而立看着那栋破土动工的小楼。她遣开随行的武宇武宙,缓步走上前去,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