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这回轮到李绩脸色发白,他万万没有想到,想问的事情暂时没有结果,反而问出了另外一桩麻烦。而站在他身后的李贤则差点惊呼了出来,虽说曾经猜测过这样的结果,可猜测是猜测,事实是事实。要是刘仁愿宅子的图形真的是柳元贞卖出去的,那么,李义府铁定下场凄惨……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可问题会不会连带着让老爹厌恶了他那位老妈?
要知道,若是没有武后护着,李义府老早就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窝着了!
“我只问你,柳元贞之前让你杀人的事,事后可曾还有下文?”
阿团没料到李绩根本不是想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隐情,听得这一句,他瞠目结舌了老半天,终究只得摇头以对。李绩见状也不愿意和这个背主之奴再啰嗦,直接出声喝令将其带下去。孰料此时阿团忽然惊恐交加地嚷嚷了起来,最后两个狱卒干脆将人打昏了拖了下去。
见到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又听到李绩吩咐去带柳元贞上来,李贤不禁在心里头生出了一股寒意——也不知道那个李义府的宝贝女婿究竟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阎罗
趴在那个简陋的铺子上,柳元贞只觉得屁股上火烧火燎,稍稍挪动一下就是生疼。虽然狱卒已经给上了棒疮药,但褪下衣裤的时候少不得擦着碰着,他甚至怀疑对方根本是故意牵扯了伤口。他一面咬紧牙关,一面把能诅咒的人全都诅咒了一遍,就连往日那位敬若神明的岳父大人也不例外。要不是李义府,他这个小角色用得着人家这么费心?
先头的那顿板子挨了也就算了,可是,那个他早就命人去料理干净的阿团居然会落在刘祥道手中,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杖杀他自己的家奴自然无事,可是,他命阿团打杀的可是良民——至少在没有经过官府审讯定罪之前,那就是良民!只要刘祥道手底轻轻这么一写,只怕别说流放岭南,就是他的小命也难保!
咣当——
门上铁锁上传来的一个声音一时让他大惊失色,这一扭头就看到刚刚那两个面无表情的狱卒走了进来。他还来不及询问一句,两人便不管不顾地架起他就走,这一动免不了牵动了屁股上的伤,更是让他发出了一阵惨号。可是无论他怎么呻吟,两人却谁也不理他。
站在李绩身后的李贤见两个狱卒架着一个人进来,辨认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楚那张脸,但是,那衣衫上的斑驳血迹他却看清楚了。他和柳元贞没什么深仇大恨,也犯不着指望人家如何倒霉,看到这情景反而心有戚戚然——要是李义府被这么折腾一次,他倒是乐见其成的。
两个狱卒将柳元贞放在地上,朝上躬身一礼,随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此时,李绩便朝身边另两个护卫吩咐了一声,那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站在门口望风。
“柳元贞!”
柳元贞一进门就看到上头只有李绩一人,而没有那个冷面冷心辣手无情的刘祥道,顿时松了一口气。至少,看李绩的架势,应当不会随便动刑。听到这一声大喝,他收摄了一下心神,慌忙挤出了一丝笑容:“司空大人,我该招的都招了,其余的实在不知道。”
“不知道?你那个家奴刚才可是又招认了一件事,说是你家里头的人曾经将一张图卖给了一伙可疑人。”李绩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柳元贞的脸色,见其一下子慌张了起来,登时冷笑道,“如今长安令万年令正在满城搜索可疑人物,要是这件事泄露出去,你以为会是什么下场?”
“司空大人,都是那刁奴血口喷人……”
李贤躲在李绩背后的阴影中,听到这毫无新意的辩白,几乎很想当场翻白眼。这里有一个人证阿团,屈突申若那里还有一个刺客当作人证,两边一对比很快就能做出判断,这柳元贞居然还在那里紧咬着不松口,是准备顽抗到底杀头还是怎的?
他不便说话,一旁的屈突申若忽然开口喝道:“柳元贞,如今罪证确凿,只需到你家把阿团指认的那个家奴抓来一审,他敢不招?我家司空大人之所以过问此事,正是给你留了一个机会,否则换作刘大人来审,你少不得多受皮肉之苦!”
那声音虽说低沉,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威势,李绩闻声便悠悠然坐了下来,顺势朝屈突申若投去了赞赏的一睹。至于李贤也在心中暗自称赞,这一番话中既有警告也有威吓,可谓是火候十足。这柳元贞一看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刘祥道三个字如今对柳元贞具有巨大的威慑力,竟是让他浑身发起抖来。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道:“司空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若是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