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风无痕眉头一扬,显然没想到贺莫彬会说出这种深合情理的话。贺甫荣回京之后,就早早地告了致休,死活不肯再参与政事。
不仅如此,他在府中甚至连门生故旧都不见,摆出了一副养老地架势。
虽然风无痕心中恼怒,但也知道对方是摆出了一副不再干政的态度,另外也是趁机解散了贺家震慑朝野地势力。然而,这一切显然不符合风无痕的设想。若是没有人能和萧氏一党抗衡。那他的苦心岂不白费?
“好!”风无痕脱口赞道,“能从细微之处看到大局,贺爱卿看来是深得乃父政略的其中三味。”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无比。竟是直接从座上立了起来。“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朕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但你们身为户部堂官,掌管地是凌云国库。自然应该懂得出入盈亏的道理。这一次朕不得不从国库中拨钱粮,但是下一次呢?若不能震慑一下那帮贪得无厌的家伙,难保他们不会变本加厉!”
“皇上圣明!”两人异口同声地称颂道,但这一次却是有几分出自内心的。以越千繁的老辣和贺莫彬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启迪,他们都知道,这位新君怕是要清理官场了。宛烈皇帝风寰照虽然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但晚年却由于掣肘重重而投鼠忌器,因此在国库充盈的同时,各地贪赃枉法的官吏却愈加多了起来。如今新君甫一登基就表达了这等意愿,两人立刻就清楚了今后的方向。
“很好,你们俩若是能掌管好国库,便是天大的功劳。”风无痕似笑非笑地道,随后便收敛了脸上笑意,正容道,“朕明日便会宣诏,免去甘肃和湖北今年地赋税,另外派能员为钦差前去赈济。不过,治下省份出了这样的大灾,不能不说是天公示警,所以那些官员便没有那样便宜了,一律降一级留用。”
钦差加上降级,这处置无疑是颇为妥当,然而,皇帝并没有说明派何人为钦差前往两地,这让两个户部堂官一头雾水。直到第二天明发上谕出来,两人才省到了皇帝的用心。一个钦差是监察院监察御史连玉、常,一个是曾经任过御史,又被先帝贬到地方,新君登基后刚刚提回监察院地史名荃,竟都是一模一样的硬骨头。
鲍华晟无疑对皇帝的举措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由御史领衔,也就断了那些官员的妄想。连玉常是他最看好地接班人,至于史名荃,除了性子过于执拗,还有那改不掉的臭脾气之外,其他的都好。有了这两人在当地镇着,应该出不了大的纰漏。
朝议散了之后,他正想照例回衙门理事,却被笑吟吟的海观羽止住了。
“鲍大人,今日老夫有事要找你帮忙,不若陪老夫去见皇上如何?”海观羽的笑意中带着几许诡异的气息,仿佛在盘算什么主意。
即便是鲍华晟和海观羽相交甚深,此时也不由打了个寒噤,他从对方那奇怪的神色中嗅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不过,他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海观羽的邀请,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涌起一阵荒谬感。
似乎是从新君登基之后,海观羽和风氓致就频频受到风无痕的单独召见,这等殊遇让其他官员殷羡不已,而单独召见自己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风无痕见到海观羽和鲍华晟一同求见时,脸上却没有几分诧异,反倒是多了几分无奈。“请他们进来吧。”他自然知道海观羽这个时候拉着鲍华晟进来所为何事,不过,这个时机未免选择得太好了。
见礼坐定之后,海观羽便道出了来意,果然,他是为了辞去宰辅一职而来的,至于继任者,他则是直截了当地把鲍华晟拉了进来,让这位右都御史大人极为郁闷。“皇上,你也知道,老臣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不能让鲍大人早日熟悉宰辅一职,将来临阵磨枪就来不及了。”
海观羽郑重地说道,“老臣并非矫情,如今皇后娘娘和兰妃娘娘都是海家的人,即便是为了避嫌,老臣也不得不辞去宰辅一职。”
“海老爱卿,如今正是纷乱的时候,你一旦撒手,朝中能镇压场面的人就少了一个。”风无痕的音调又提高了一些,“朕虽然能引旁人为心腹,但论及忠心可靠,便不出你,氓亲王和鲍爱卿三人,你这一去,朕便少了一只臂膀。”
“皇上,微臣并未说真的要告老致休啊!”海观羽眨眨眼睛,狡猾地答道,“宰相一职由鲍大人接任,老臣的大学士一职仍在,协理朝政也是分内的事,谁敢有二话?”他仿佛是觉得话还不够清楚,又偏头对鲍华晟道,“这对鲍大人也是好事,换作平常,他的职司也一时卸不下来,这次等到连玉常回京,你的右都御史一职也可以留给他了。至于左都御史冯大人实在年迈,皇上也该赏他致休,顺便把这个职衔让鲍大人挂上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