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弗游一进自家大门便有仆人报上了里头的宾客,他顿时深深皱起了眉头。倘若单单练钧如和许凡彬前来,他倒是无所谓,可是,许久未曾登门的闵西全突然又来探望自己的女儿,这不由让他伤透了脑筋。
“全公子前来所为何事你知道么?”尽管知道问题不合时宜,但霍弗游还是忍不住询问前来迎接的总管,面色很不好看。
“大人,小人未曾进去,但听说,听说……全公子似乎有向老爷求亲的意思。”总管霍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偷听到的一点点消息,果然,此话一出,霍弗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霍弗游仰天长叹,认命似的进了正厅。果然,言谈甚欢的三对男女慌忙起身问好,他也就顺势还礼,“想不到今日三位贵客居然联袂而来,倒是我怠慢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宾主彼此寒暄了一阵之后,闵西全终于下决心道出了自己的求婚请求,而霍弗游一如既往地仍想用婚约之说搪塞过去,却不料练钧如突然起身笑道:“霍大人,婚约一说固然乃是人之信义,但您与那人失去联系已久,为此让霍小姐苦苦等待总是不成办法。虽说人无信不立,可长此下去,岂不是辜负了全公子的一番期待?”
许凡彬和明萱两人适才只在园中散步,倒未曾知晓练钧如已经对闵西全打了包票,见他突然出头不由都是心中诧异。虽然只是第二次会面,但他们两人之间却已经是悄然产生了一丝情愫,如今听得闵西全和霍玉书之间的关系几度横生波折,不免都是感慨万分。
第十六章 霍氏
霍府的书房中,只有霍弗游和练钧如两人站在那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霍弗游可以承认,眼前这位年轻的中州王子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怎么能忘得了亡妻的嘱咐,怎么能轻易毁弃那一纸婚约?倘若将来练氏子弟找来,他有什么面目能够坦然相对?另外,如今国中两位公子相争愈演愈烈,他若是贸然将女儿许配给闵西全,到时惹怒了闵西原这位嫡长子,权倾朝野的孟尝君斗御殊又会怎么看他?
“殿下,不是我霍弗游矫情,此事关系过于重大,请恕我无法答应。”权衡良久,霍弗游还是决定把女儿的婚事搁下,“请恕我直言,殿下身负要务,为何会对这件事情如此热心?须知宗法礼制上分明规定,立储首重嫡长,原公子得孟尝君大人支持,轻易不会落马,殿下又何必舍易取难?”他的话不得不坦白直接,毕竟,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练钧如的真实心意。
练钧如轻松自如地一笑,“霍大人,不是我决意舍易取难,而是和我一样看法的人着实不少。大人可否知道,就连孟尝君斗大人,也已经有了易帜的打算?”他不看霍弗游突然变得极度苍白的脸色,又火上浇油地加了一句话,“大人也应该看到了,原公子虽为嫡长子,在国中声望却是每况愈下。你若此时不作抉择,怕是将来也得要过这一关。”
霍弗游当然知道闵西原好色淫靡的个性,因此始终没有允婚的打算,只不过未曾下决心将女儿嫁给闵西全而已。“殿下,你说斗大人也已经易帜,可有什么证据么?”生性谨慎的他不得不问一个明白,否则若是真的有所差池,不仅前程毁于一旦,而且还要累及家人。
练钧如知道霍弗游不会轻易相信,略一沉吟后,他便沉稳地答道:“斗大人曾经和我有约,个中详情却不便透露。若是霍大人还有怀疑,明日不若抽空至我府上一聚。但是,此事非同小可,大人该知道,一旦确认之后该怎么决断。好了,我们两人在此地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大人若是觉得今日无法答应全公子,可以让他改日再来。”
霍弗游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今日骤然听得这般隐秘,可以想见,一旦他表示拒绝,那位孟尝君斗御殊绝不会放过他。“那好,我明日便登门造访,还请殿下拨冗接见!”
闵西全虽然未曾得到满意的答复,但听得霍弗游不再口口声声将婚约之说挂在口头,便知道事情大有转机,因此一出霍府便是对练钧如千恩万谢,这才回了自己的府邸。上了车驾之后,练钧如见许凡彬脸色怔忡,不由笑着问道:“许兄,今日我见你和那位明萱小姐言谈投机,可是有意追求佳人么?”
原本只是一句戏语,但许凡彬却是脸色黯然,看在练钧如眼中自然很奇怪。许久,这位旭阳首徒方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佳人虽好,我却是没有追求的资格,而且恐怕世间能够有幸得其芳心的人也难有几个。殿下可否知道明萱小姐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