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
暮色更深,花芳仪的闺房里还没有燃灯。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晕正照在窗前,照的廊外那几根沉旧的木柱,也亮闪闪的仿佛发出了光。
花芳仪支着头趴在桌子上,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试图灌醉自己。
忽的一阵冷风吹过,吹熄了桌上的蜡烛。
她放下酒杯,抬起头来。朦胧的双目,竟看到了一袭黑袍的翊王,神色冷峻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凄然一笑,摇摇头道:「我是真醉了,竟以为看到了他……」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想、看到我、还是、他?」
花芳仪一惊,抬起头来,眯起眼睛仔细瞧看,醉醺醺的道:「长亭?是你?」
柳长亭不答,而是一甩衣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一把躲过花芳仪手中的酒杯,轻声道:「醉了、别再喝了。」
花芳仪淡淡一笑,嗔怪道:「你这么多天不来见我,我寂寞了当然要喝酒!」
柳长亭一怔,定定的看着她,讷讷问道:「你、在等我?」
花芳仪醉眼迷离的凝着他,伸手摸了摸和翊王一模一样的脸,娇笑道:「对呀,我一直在等你!你却一直在躲着我!」
柳长亭黯然失神,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在和自己说,而是借着自己,说给另一人听的。
忽然之间,花芳仪「噗通」一下伏倒在桌上,已醉得不省人事,手中的酒杯滚落在桌上,酒水洒了一地。
看着花芳仪自暴自弃的样子,柳长亭皱了皱眉头,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将她轻放在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花芳仪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不断呢喃着:「殿下……长亭!长亭……殿下!」
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她已然分不清这两个人,亦或者,她是故意将二人,看作是同一人。
柳长亭站在床边,脉脉凝着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听到她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了摸她的芙面。
可翊王的名字,却瞬间拉回他的神志。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糟蹋过许多女子,它们肮脏不堪,根本不配触碰像花芳仪这样的女子。
他常常扮成翊王的模样,陪伴着花芳仪。
或许在他心中,他极度渴望变成她心爱的男子,却也清楚,那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再次深深的看了花芳仪一眼,才不舍的转过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月亮忽然升起,惨淡的月光照进屋里,映亮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一张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一张脸上满是惊诧。
柳长亭站住脚,警惕的看着对方,他当然知道来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