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绿柳在晨光中轻摆曼舞,粉红的杏花开满了枝头,满城的新春分外妖娆。一辆素雅的马车从兵部尚书满庭芳的府邸驶出,往紫微城走去。早上,皇上派来小太监命他奉旨入宫。虽然他不知道皇上找自己是什么事儿,可心中却不知为何一直惴惴不安,觉得好像总有大事要发生。
也不知是心情焦虑,还是马车里憋闷,满庭芳将窗帘掀开准备透透风。一人一骑恰好速度极快地迎面而来,车马相错之际,一个暗器从窗外被丢进马车中。满庭芳下意识地往里一躲,待他看到丢进来的是一块石头,石头上还绑着的一封信时,才掀开窗帘探出身子张望,可那一人一骑却早已不见踪迹。
满庭芳狐疑地捡起石头,待看到信上的内容时登时脸色大变:果然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他又看了看这封信,虽然末尾没有署名,他却大概猜到了笔者是谁。
马车在宣德门前稳稳停下,随扈搀扶着满庭芳走下马车。他站在大门前怔然驻足,忽然间瞥见,御街上阮浪正带着十多个衙役,押着一群满脸戾气、神色猥琐的人往诏狱走去。
他微感吃惊,便提步疾走过去,拦下阮浪问道:「阮大人,你们抓了这么多人,都是什么人啊?」
见来者是满庭芳,阮浪忙拱手恭敬一拜:「原来是满尚书,今日我们御守司巡街时,看见这十多个人在御街上张贴反动标语,正准备把他们带回去审问呢。」
满庭芳登时一怔,细细看了那几人一眼,问道:「不知他们贴的是什么反动标语?」
阮浪微微思忖,将手中一沓被撕下来的红纸递给他。满庭芳双手接过红纸,一张一张看过去,愈看愈奇,脸上渐渐变了颜色:
这些红纸上面所写的,都是在抨击夏云卿贪图富贵、贪恋权威,因此才不肯为老父回去丁忧,乃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女干臣!
满庭芳拿着那些红纸,诧异的问道:「阮大人,这些人因何要抨击夏首辅?还闹到四处贴大字报的方式啊?」
阮浪四下看了看,将他拉到僻静的地方,低声说道:「满大人还不知道呢吧,几天前,弹劾夏首辅的奏章就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却压着奏章不理,这些官员们便开始闹起来了,闹到现在就变成您看到这样了。」
满庭芳佯装不知地问道:「不知奏折上是弹劾夏首辅什么罪责?」
阮浪沉吟了一下,才解释道:「夏首辅的父亲在老家,以九十岁的高龄寿终就寝,当家里人把死讯传来时,夏首辅却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并没有通报给皇上。更没有回去丁忧守孝,因此才会受到弹劾和抨击,也才会有这些大字报。」
满庭芳捻须听他说着,心中不胜骇异:能够组织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之人,不用查也知道,这定是王肃一手策划的。
他一面动员旗下党羽将事态闹大,一面又派出御守司来镇压示好,以此摆脱自身的嫌疑,却不知这有些惺惺作态,反而更引人注目。
看来,这次夏云卿可真是惹上了大—麻烦!首辅之位或将不保啊!
言念及此,满庭芳便将那堆纸还给阮浪,又问道:「阮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啊?」
阮浪毫不迟疑地说道:「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严刑逼供,等待皇上审判。」
满庭芳轻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阮大人,老夫见这些人都是些流民,他们敢公然抨击国家首辅,想必背后定有高人指点。老夫以为阮大人不要过于苛责他们,省得日后落下口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