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午时外院就听说元凤卿使了人出去兑银子,下午时拉了足足有十辆马车的现银回来,屋里专门堆了一个堆子,元大郎专门令了两个人守在那屋各处,将整个屋子守得如铁桶般,连只苍蝇也不容易飞进去,下午时眼见着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苏丽言令厨房煮了几大锅绿豆汤,放到井里冰镇过了,给各院送了些过去。又给外头的那些客人们也送了些过去,剩余的令下人们与守在外院的壮丁全都分了,自个儿也有些乏了,但她却睡不着。
最近元家风头太盛了,昨日苏家与朱家带了这么多马车一路招摇过市的来,她不相信路上就没遇着几个眼馋的,这是乱世啊,看到这样几十辆马车的东西,许多人饿得眼睛都绿了,要是不打主意。她都不相信。许是最近好日子过得多了,她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原想着等晚间时候元凤卿回来时再与他商量这个事儿。谁料到了晌午过后不久,二门外守门的婆子慌慌张张就进来了报信儿了:“夫人,外头有一大波流民打过来了!说是要劫富济贫,打倒以前欺压他们的恶贼人!”
照理说听到这样的话,苏丽言该生气的。但她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问道:“这劫富济贫的事儿,是谁提出来的?”
那婆子还未来得及回话,得到消息匆匆往这边赶来的华氏几人却正好听到了苏丽言的问话,几人焦急得上火,却听她这样打趣。忍不住都想笑,华氏心下焦急,笑了一阵。等人回报了,才提步跨进门来,喝里笑斥道:“你倒是个胆大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也笑得出来!”但不可否认的。苏丽言这样一笑,众人原本绷紧的心弦也跟着放了些下来。那朱家太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她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毕竟年纪大了,这会儿看起来脸色就有些惨白,眼巴巴的看着苏丽言,却见她轻轻笑了起来:“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母亲您怕什么?夫君心里自有主张就是,有他在,那些流民怎么可能进得到内院来?”
苏丽言长相貌美,虽说讲话细声细气的,但气质雍容,让人下意识的就相信她说的话,她微微笑着,那强大的自信在不经意间令众人顿时跟着心安了起来!是啊,他们还是交过保护费的!一想到这岔,月氏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坐到了椅子上头,也张罗着让一旁的朱氏坐了下来,嘴里笑道:“亲家太夫人坐就是,我这孙女儿就是个不客气的,她这会儿有了身孕,懒洋洋的,还是一切按照自己心意做,来得舒畅一些,没得讲究了礼仪,反倒累了自己!”
“祖母说的是这个理儿!”苏丽言也不恼,反倒是微笑,大方同意了月氏的说法,月氏见孙女儿给自己留脸面,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也不再计较她这会儿怀着身子不爱动弹起身给自己请安了,反倒是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朱家太夫人也确实受不住了,俱都坐了下来,屋里丫头们连忙将窗全部都打开了,外头的热风细细的灌了进来,几个丫头还拼命拿着扇子在摇着,顿时倒也多了几丝凉慡之意,月氏跑得口干舌燥,这会儿也不顾礼仪,直接开口讨要水喝:“我渴了,前日喝过元家的水,倒是觉得香甜,本来以为是我许久没敢这么喝水才生出的错觉,谁料昨日姑爷送来了咱们家之前送来的水,倒是当真发现不同的地方来,言姐儿这的水,确实好喝得多!”
这话一说出口,朱家的人倒是赞同了,不过几个媳妇儿只是点头而已,更别提孙媳等人辈份低了没她们说嘴的余地,那朱家太夫人就笑道:“可不是,平日我也总有些不舒坦的,可前儿喝过言姐儿家的水,倒是晚上都睡得踏实,一觉到天亮,也未有起夜,倒当真是这几年睡得最好的一回了。”她原本是唤苏丽言为元夫人的,但月氏觉得两家是亲戚,这样难免显得有些生疏了,索性让她也跟着自己等人唤苏丽言闺名,反正朱太夫人这样大一把年纪,也是长辈,亏也亏不了的。
众人说笑了一阵,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儿,倒是气氛极好,反倒是将那进来报信的婆子给忘了。幸亏苏丽言记忆力好,见月氏等人已经开始讨论起老年人的问题来,连忙把歪掉的楼赶紧又正回来,开口问那婆子道:“对了,外头那流民可多?领头的是谁可听说了?”
一听苏丽言开口问话,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对于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众人还是特别在意的,因此都将目光放在了那婆子身上,那婆子顿时精神一振,心说好不容易想起老婆子了,连忙弯了腰,跪着回话道:“回夫人,听说来人约有六七百,领头的是元府的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