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般人的想象不同,“刀法”并不是一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练刀也绝没有什么秘籍可言,一切的悟道,就在这最简单的动作之中,只有将这最简单的动作做到极致,杀人的刀法才能练成。
傅红雪本是非常明白这道理的。
但不知为何,今天的他居然有些心浮气躁了。
忽有一人冷冷道:“你的心乱了。”
这人的声音冷而尖锐,好似两把刀子,每一个字都并不重、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感觉,可合在一起,却只让人心中一凛。
傅红雪浑身一震,霍然回头。
一个白衣人正负手而立,他神色冰冷,一双眼睛如天外的寒星,头上顶着一个颇为讲究的檀木冠,正瞧着他。
傅红雪皱了皱眉,冷冷问:“你是谁?”
白衣人并不回答,道:“我听说她带回了一个孩子,就是你?”
“她”指的自然是温玉。
傅红雪摸不准这白衣人与温玉姐姐的关系,于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但那双小野兽一样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白衣人——他的警惕心显然很强,随时预备着对他动手。
白衣人被他这样盯着,面色仍然很淡,似乎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敌意、亦或是他看出来了,但就像一只小猫小狗的敌意一样,全然不在意。
白衣人道:“你在练刀。”
傅红雪道:“……嗯。”
白衣人道:“练刀需要心静,你不知道?”
傅红雪冷冷道:“这同你没有关系!”
白衣人道:“西方魔教要找她的麻烦?”
傅红雪怔住。
这白衣人虽然面容很冷,但显然对温玉姐姐很是关心,才能说得出这话来。
温玉姐姐的小院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只有经过她承认、允许的人,才能进得来。
所以这个人……想必不是敌人。
这人当然就是叶孤城。
但正所谓王不见王,傅红雪虽然是个乖巧的孩子,但他的心性又是何其的高傲,而叶孤城的个性嘛……冷虽然是他的外表,但这人内心真的很是理直气壮、傲气逼人。
这样的两个人互相能看对眼才奇了怪了。
叶孤城道:“你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温玉?”
傅红雪沉默着,并不说话,握刀的那只手已紧紧地攥住。
叶孤城道:“三年。”
傅红雪道:“……什么?”
叶孤城道:“你的刀很好,但还需精进,三年之后,你想要对付谁都可以。”
他这话说的十分客观。
傅红雪却抿起了唇。
他刚刚的烦闷与心焦,正是来源于这个。
他是一只幼兽,拥有力量,但毕竟还是太小,他急需长大,急切的想要长大,才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面前的危机!
但……
但这注定却是不可能的。
傅红雪一言不发,叶孤城负着双手,淡淡道:“她智勇双全,无需你的保护,练刀就是练刀,心中杂念太多,刀怎能成?”
傅红雪的手紧紧地攥着,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玉箫道人说的话,他当然全听见了。
还有那位“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所说的话。
与他的……养母花白凤有关的人,全部都不会被西方魔教放过,叶开的养父母,正是因为这个被灭了门。
所以,他的身份如果被发现了,温玉姐姐这一次即使可以做到祸水东引,西方魔教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恨……!
只恨自己的身份是如此的敏感,给温玉姐姐带来了潜在的危险,又恨自己的能力无法与魔教抗衡……但他最恨的,是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却贪恋温玉姐姐给的温暖,不愿意离开。
他垂着头,只觉得额上的青筋也已快暴起。
叶孤城又不会读心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小鬼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路过随意指点几句而已。
说完这些,他也不欲与这小鬼多纠缠,转身就走,去西厢房了。
温玉小姐的院子屋子不多,一共三间,正面的正房共三进,温玉小姐虎踞于此,东厢房两进,叶孤城住过一阵子,现在给了傅红雪,西厢房也是两进,改造成了一个休息室,供朋友们过来一起玩耍。
叶孤城来的早,又不能闯进正房去,又不能进小朋友的房间,只能在西厢房的懒人沙发……旁边呆一会儿了。
他倒是见过这种沙发,也坐过。
不过既然有空闲时间,不如处理一下白云城堆积如山的公务……处理公务的时候,不要坐太舒服的椅子,否则容易睡着。
……就算是叶孤城,他也对公务没那么多兴趣啊,白云城算是个商业城市,富可敌国的同时,也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账本要看,叶孤城就算抓大放小,也总要和数字打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