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响起狂风的呼啸声,刀光剑影渐渐被吞没在风雪之中。
“还有多久?”闻雪朝转身问身后的羽林卫。
几名羽林卫刚砍杀了守塔楼的胡人, 猩红的血沿着剑刃滴下,渗过了身后的木板门。一人抬头望着垂立高耸的瞭望塔,微微喘道:“闻公子,还有七层。”
闻雪朝一言未发, 转身便朝上楼的长梯走去。羽林卫们见闻公子步履不停,亦不敢多做停留,匆匆打开水囊饮了口水,便跟着公子继续往上奔。
五,四,三, 二,一——
闻雪朝压下胸间翻滚的气血,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一脚踹开了塔顶的大门。
从塔顶自上往下俯视,整座延曲王庭,乃至方圆数十里内的大漠长原,皆呈一览无余之状。
城门前的祭台在漫天风雪中尤为显目。闻雪朝凝眸细看,发现祭台中央正飞动着两道缠斗不休的身影。其中一人,就算在霜雪之中并看不清容貌,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是陛下!”一名羽林卫失声大叫。
闻雪朝盯着祭台上首的赵凤辞看,发现他落地的脚步隐隐有些虚浮,身形的敏捷度亦不如往日。
他受伤了。
还未等羽林卫们全涌上高台,闻雪朝已反手拔出了箭筒中的利矢,举起长弓,瞄准了祭台的方向。
羽林卫们统一往后退了一步,拔出佩剑,用身躯挡住冲杀上楼的胡人。
寒风夹杂着冰雪,拂开了闻雪朝额前的碎发。明澈的眼眸在纷飞大雪中,如同玉珠般熠熠发亮。他定定望着雪中的另一道熟悉的人影,搭箭上弓。
玓,明珠之光也。表字雪朝,取“云容颓玉宇,雪阵绞层霄”之意。
他总算明白,母亲当年在辞世前,为何要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
尉迟景制住了赵凤辞的左肩,举斧欲自他的斜后方狠狠砍去。赵凤辞还未来得及闪躲,却发现尉迟景已向后侧接连退了几步,停在了六尺之外的祭鼎前。
尉迟景眼中浮起一丝阴鸷,就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插着一支闪着冷光的箭矢。
而赵凤辞的脸上,则同时掠过了一缕震惊之色。
箭矢尾端刻着只小巧的玉兔子。这是他让工器监专为闻雪朝打造的弓箭。
尉迟景并未给赵凤辞多作思索的时间,他阴森森地盯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了封白红漆瓶。
“自身不敌,就遣人从背后下阴招。”尉迟景掂了掂手中白瓶,意兴阑珊道,“中原皇帝,本王还是小看你了。”
还未等尉迟景说完,赵凤辞竟双眼血红,扔下手中长剑,朝他扑了过来。
尉迟景顿时一惊,他没想到赵凤辞见了这清腐灵,会突然罔顾性命,径直朝自己袭来。连忙握紧了手中短斧,抬手挡住赵凤辞的攻势。
赵凤辞不顾朝自己头顶劈来的斧刃,一把抓住尉迟景持清腐灵的那只手,拉着他狠狠往地上一摔,两人皆体力不支,连滚带爬跌入了雪尘之中。
尉迟景见赵凤辞趴在自己身前,唇边扬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左手举起斧头,就要朝赵凤辞的后颈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