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上前一步,抬起厚重的军靴,一脚正正踢在任季的胸膛上。任季脸色一白, “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前襟霎时染了一片红。
“咳咳——咳咳咳。” 任季猛地粗喘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
闻雪朝挥了挥手, 示意羽林卫和石宝儿退出牢外,空荡的囚室中只剩下他与任季二人。
“我要……面见陛下。”任季沙哑出声。
闻雪朝没有回答任季的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道棉帛,“这是你给尉迟景的?”
棉帛在任季面前徐徐展开, 闻雪朝及冠后的朝服画像,身世喜恶,以及入仕后的朝堂诸事,皆被列于帛上。有人在落笔处添上了几笔胡字,闻雪朝不识胡文,看不出这几行字是何意。
这是赵焱晟从别府中顺出来的证物, 除却与闻雪朝熟识有旧之人,再无人能够写下如此详尽的注录了。
任季又开始咳了起来,身后的铁链发出窸窣的碰撞声。
“闻大人,此事真的与我无关!”任季拼命挣扎,眼中浸出丝丝血红,“尉迟景从未与我提起过闻大人,他不过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闻雪朝一把合上棉帛:“那京城的巡防布置,东海王府动向,可是你告与延曲部的?”
任季喉头动了两下,不吭声了。
“叛国通敌者罪无可赦,诛九族都是轻的。”闻雪朝也不欲久留,抬起步子便向外走,“你横竖皆难逃死罪,还是想想怎么在陛下面前为家眷求情罢。”
闻雪朝还未走出昏暗天牢,便听到身后传来任季疯狂的大笑声。
“闻大人,你我同是身负通敌重罪,遭大芙朝遗弃的罪臣。”任季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道,“任某敢孤赴黄泉,你又为何仍在此为人禁脔,赧颜苟活?”
任季赤血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人。
这位不可一世的中书右丞,就算早已跌入尘埃,遭尽天下人白眼,却仍如那年在杜陵郡府般,放不下一身傲骨,也从未将自己放入过眼中。
闻雪朝没停下脚步,他的脚踩过地上干涸血迹,半身已站入牢狱外的阳光下。
“天地皆负我,我不负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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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闻公子从天牢回来了。”白纨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