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背着苏安,把牡丹坊里原来满座的高朋全都卖走了,徒留寒风卷残页。
苏安:“……”
两个人一见面,边等着张榜,边做起随御驾回西京的打算。苏安看得出顾越心里有算筹,也就没多问,随口说道:“南北两家店,我选了几个伶俐的管事,又有游府尹的照应,想秦岚即便闯祸也无妨。我带阿米,这又当干爹,又做大哥,想买些花样带回家给孩子们,你若也要携礼,赶紧告诉我,我让伙计们置办去。”
顾越坐在门槛,摊手道:“我想要阿苏多陪我。”苏安:“?!”顾越笑了。
一无所求。
想当初,顾越在常科两年内考取制科,已经算是春风得意,谁又料到,今年二月,跟在顾越身边的小吏季长亭,连考两科,进士及第拔萃科登第,名起两京。
只叹,杜老先生的曾孙,小杜郎,一腔豪情留天津,却没有题名,黯然而去。
随之,一道敕书从紫微宫中传出,既定于初六,御驾回长安,文武百官相随。
开元已二十余,边陲安定,关中无忧,时人都觉得,李隆基已做尽帝王功业。
是日天干,车仗过寿安县,风向飘忽不定,那些随行的列列旌旗,一时辰往东卷,一时辰又往西扬。李隆基进驻连昌宫,按照常理,赐喜宴招待新科子弟。
苏安辞宴,找到那棵古榕,摆了几道屏风,请菁菁唱戏,想要再看《长安乐》。男人女人来来往往,前来吟诗赞誉上元的曲子,当此,顾越坐在旁边吃芝麻饼。
“顾郎!”
季云醉着酒,红着脸,颠三倒四地朝他们跑过来:“顾郎,严尚书……严尚书……”季云的身后,跟着一位绛紫袍衫的笔直的男子,一字眉,双手背在身后。
尚书左丞,知吏部选,严凌。
苏安看了顾越一眼,立即起身相迎。是年的科举与制举,若说吏部考功司员外郎把头道关卡,那么这知吏部选,便是把控二道关卡的人,举子亦当拜谢。
其人的声名,闻之如沐清风。少年好学,高雅清秀,举进士并擢制科。元年时,李隆基至延喜门、安福门观灯,灯火昼夜不息,损耗极大,一个月还未消停,严凌上疏劝谏,意诚词切,为李隆基接纳;而后,任考功员外郎,升给事中,主持贡举事,时人都觉很公平;直到因为秉公办事,得罪殿中监,贬至濮州刺史,考功司职权,方才让与了如今的员外郎徐青,以及其身后的李林甫;就在不久之前,才被张九龄调回京中,出任书左丞,正欲再度管控吏部的人才选拔。
“顾郎。”此刻,严凌看着顾越,目光似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方才,季长亭拜谢我,我才知道,原来曾经指点过这篇《十制》的,是河阴仓顾郎。”
“左丞大人折煞草民。”顾越仍然吃着芝麻饼,浅笑道,“是徐员外眼力好。”
苏安暗里踹了顾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