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白天还享受着阳光普照万里晴空,这会儿突然寒风呼号,呜呜地叫了起来。
“咳咳!”
“你慢点喝。”王熙凤招呼着。
贾琏望了她一眼,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汤,“再给我盛一碗。”说着将碗一递。
平儿捧着碗转身给贾琏的碗里又盛了大半碗的冰糖莲子羹。
贾琏这才拿起勺子慢慢喝了起来。
王熙凤眼睛又红了,捏着手帕给贾琏擦了擦嘴角,“这回该安生了吧!”
贾琏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平儿,将碗放下,“你们也不用问了,能说我全说了。调兵封锁搜捕梅府不是我的主意,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是三弟的意思。
我估计是不想让包裹里的东西被太多的人看见,圣人还特意嘱咐了梅盛,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不是罢官革职能够了事,最轻也是个斩立决的罪名!”
王熙凤:“把碗收了。”
平儿一怔,连忙把碗收拾了,接着走了出去。
贾琏望着平儿的背影,“你这是何必呢。”
“怎么,你心疼了!”
王熙凤身子往前一顷,“我这是为她好,我是母老虎,她宽豁大度,人缘好,在下人中有威望。但这终究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家里的规矩你可别忘了。”
贾琏沉吟了,终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革职只是暂时的,等风声一过,圣人会下旨给我官复原职。”
说到这,又笑道:“圣人还说了,会让我接替张嘉诚的位子。”
王熙凤一怔,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贾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声深沉的叹息,“锐士营不仅主动与驻守皇城的禁军换防,更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千杆自生火铳,你是没见识过,威力惊人,这样的大杀器,在皇宫内威慑力太强了!”
听了这话,王熙凤下意识问道:“如此厉害,难道禁军就没有?”
“理那么多作甚?”
贾琏尴尬地笑了笑,一把抓起王熙凤的两只手,静静地望着她,笑道:“听说二奶奶差点淹了荣庆堂?”
“哪个烂了嘴的嚼我舌头?”
浑身酸痛的王熙凤十分不满,推开贾琏的手,没好气道:“自从你当了这个破官,不是给朝廷擦屁股,就是与人勾心斗角,连着我每日跟着提心吊胆,就这样,还有人”说着眼又红了。
“以为我想啊!”
贾琏扳过王熙凤的身子,问道:“怎么,谁又惹二奶奶了?”
“黄昏前宫里送来了娘娘的信,我那好姑妈就闹起来了,你是没瞧见她那猖狂劲,要是娘娘诞下皇子,她还不得狂到天上去啊?”
说到这儿,她冷哼一声,“今儿她手中握着娘娘的信,老太太不好说什么,等过一阵子,有得她受的。”
贾琏轻笑出声,他根本没把王夫人放在心上,元春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脚该站在哪一边。
王熙凤忽然侧过头去,捂住胸口,连吐了几口酸水。
贾琏:“没事吧?”
王熙凤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正好我身子不大好,你帮我管家一下。”
“先说好了,你那姑妈可别往我这推!”
“哼,本也没指望你什么!”
贾琏那疲惫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里间不时传出道道欢声笑语,引得坐在外间椅子上绣花的平儿心中好生羡慕。
突然厚厚的门帘掀进来一阵寒风,一个在外院当值的婆子进来了,说道:“平姑娘,下雪了!”
平儿一惊,连忙放下针线,随婆子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里下起了小雪,在一片灯笼的红光中,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这时,外面又匆匆走进一名婆子,禀报道:“平姑娘,周瑞家的要取上等银霜炭。”
“我知道了。”
平儿点点头吩咐道:“让他们先预备着,我回了二奶奶就过去。”
夜色漆漆,寒风呼啸。
永安帝朱武城心中颇不宁静,他慢慢踱步到殿外,寒风象刀子一般吹刮着他的脸庞,使他的头脑变得清醒,他凝视着远方,半个时辰前,心腹大将林雷给他送来了消息,崇文门禁军营房进了一群生面孔,他立刻明白就是这些人杀害了候孝康。
与贾珝一样,朱武城并没有急于命人将凶手抓捕,他也想知道,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这时,朱武城鼻尖一凉,他仰起头,一团团雪花在空中打着卷儿,斜飘落下,下雪了!
天佑四十一年第一场冬雪来的有点早啊!
“陛下,下雪了,回去吧!”
董山在身后小声地提醒道。
朱武城点点头,漫天飞雪,正是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