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智上能够理解,可情感上还是一阵酸涩——他珍而重之的回忆,或许都不足以给陶风澈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好在没有在灵堂上当众问出这个问题,他苦中作乐。
“记得。”陶风澈突然给出了回答。
他的声音听上去生硬极了,可随月生依然感觉到心中一颗大石落地。短时间内情绪起伏过大,以至于他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随月生刚想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陶风澈却又补充道。
“不就是偷我家公司的那个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就仿佛随月生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偷走了他应得财产的陌生人,是窃贼。
随月生僵在了原地。
好在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运气好的人,“陶风澈跟自己一样,清楚地记得往事”这个概率极低的假设,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抱有什么期待,而“陶风澈忘记了自己”这个,他却是做好了一系列预案。
毕竟陶风澈当时还那么小,自己告别的方式又那么突然,大概是真的把他吓到了。他还记得热流涌动,他昏倒在地上前,眼前那张仓皇惊惧的脸。
即便是成年人,面对那些让自己感到不适的回忆,第一反应都是淡忘,更何况是个当时还在念小学的孩子。
随月生很快调整了心情,重振旗鼓道:不能说是‘偷’,我是合法继承。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随月生,是你的新监护人。”
他甚至对着陶风澈扬起了一个笑来、
这下,发愣的轮到陶风澈了。
他鬼使神差地顶了一句嘴,就像是熊孩子故意闹事引起大人关注一样,内心中甚至隐隐期盼着随月生发怒,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随月生这个回答,仿佛是真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了一般,要将那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可凭什么呢?
难道就凭他如今大权在握,又搭上了江景云,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所以再也不需要有人记得他那些并不意气风发的曾经了吗?
更何况“监护”二字一出,平白无故地就给他抬高了一个辈分,就好像他是长辈,而陶风澈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孩子,突然间就低了他一头。
可在陶风澈的眼中,随月生一直都是那个穿着羽绒服,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少年,看着有些落魄,却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那是他最初,也是最好的朋友。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要加上“曾经”二字了。
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终于彻底坍塌,陶风澈冷笑一声:“监护?监护什么?监护我有没有跟别人上床吗?”
“你……你说什么?”随月生说得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