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颐垣稍微思索,就说道:“七爷,如果我直接站出来,八成会惹来谢迁的猜忌。更何况乡亲们还是太弱小了,不能让谢迁的人看出我们的打算。最好还要有人在谢迁面前,想办法周旋,替大家伙遮掩,所以组织乡亲们的事情,还要七爷辛苦一下。”
朱颐垣又道:“我回头取些银两,还有几石粮食,全都交给七爷安排。咱们各顾一头,保全性命,保护乡亲。相互扶持,和衷共济。七爷,你意下如何?”
谭老七低着头,思量片刻,突然笑道:“朱公子,你给我粮食银子,就不怕我跑了?”
朱颐垣失声笑道:“七爷,你说在这个世道,银子和钱,还重要吗?跑,我们能跑哪里去?保全乡亲们,才是保全咱们自己……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穷帮穷,可怜人疼惜可怜人,谁想跑,出不去二十里,就可能掉脑袋。”
谭老七听到这里,终于对朱颐垣生出了一丝敬意,人家虽然年轻,但道理说得通透,在当下,就需要这么个明白人。
“朱公子放心,你看得起我,俺谭老七也不会辜负这么多乡亲。”
他们俩商量妥当,就从柳树丛出来,此时朱老爹已经在收拾了。
粥分光了,带来的碗筷餐具,没法一人一个,就一户一件,也都分光了,然后他们父子就匆匆离开,没有过多停留。
只是舍粥,再无其他。
朱颐垣生怕引起谢迁的怀疑猜忌,此刻的他,就仿佛在万丈峡谷上面走钢索,只要错一点,就有粉身碎骨的风险。
你说他不担心谭老七逃跑吗?
当然担心,可问题是连谭老七这种乡亲都不信,他还能信谁?
所幸接下来的事情,让朱颐垣大喜过望……谭老七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肯定在外面闯荡过,见识不凡。
他把青壮挑出来,就地取材,利用柳树枝,替乡亲们搭建临时的棚子,用茅草遮盖,挡雨不奢望了,遮风还是勉强的。
棚子弄好,谭老七让老人孩子先住进去,青壮都在外面巡逻守夜,保护安全。
朱颐垣的银子和粮食送来,这些村民总算能喝上稀粥。谭老七甚至还弄到了一些草药,给老人服用,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
整个青石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氛围,村子里是谢迁的义军,村子外是被赶出去的百姓。
双方各安生业,互不打扰。
只是偶尔有义军经过,才会惊叹,这帮老弱妇孺居然没有饿死,还真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