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鸣斜倚着门,笑眯眯地揭穿何亚宁的谎言,“你还能有地方去?”

何亚宁拍了拍他的肩,“少管我。”

“别怂。”连鸣笑着冲他说了一句,“孩子可千万得留下。”

海市初春的夜晚,像一团在风中展开的棉絮,肆意而柔软。何亚宁将车开上快车道,降下车窗,一股夹杂着玉兰花香味的风拂过耳畔。

很久没这样,拥有一段纯粹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要是放在以前,何亚宁肯定会自责,自己这样做,不是一个好父亲。已经有那么多时间陪不了女儿了,这时候就应该帮孩子检查检查作业,或者,给她念一念睡前小故事。

何亚宁一直这样。这世上有一套好父亲的标准和规矩,他一直以此来要求自己。

虽然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有点不习惯,自己要为一个小生命去负责。

不知不觉,风里有了淡淡的咸腥味,远处传来隐约的浪涛声。何亚宁点开了地图,这才发现已经开到了临海区。

车子驶离了主干道,他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车停下。这里是郊区,没有迷醉得令人眼花的光线污染,何亚宁静静地坐在车子里,点开了音响。

“我也无所谓,你说什么都对,当我已经变成了你零碎的时间……”

泛着微甜的女声响起的时候,何亚宁忽然觉得,自己那颗麻木了的心,破了冰封,露出伤口,又隐隐痛了起来。

不远处有一片没有完全开发的沙滩,但并不妨碍有人在沙滩上玩耍。即使开着音响,何亚宁也仍能听得见时不时传来的青年男女欢叫声。

清脆而热烈。

如同当年的徐英阅。

何亚宁又重新回忆起那个他已经免疫了的名字,和名字背后令他麻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