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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相府书房,见了丁谓,雷允恭笑嘻嘻地说道:“丁相,有什么好事想到了洒家?”

丁谓冷冷一笑,把信函推到雷允恭面前:“总管大人,这是监工使夏守恩刚刚送来的急函,你且观来!”

“这个夏守恩,又有什么事情,竟然烦恼丁相?”夏守恩拿起信函,心中老大不痛快。夏守恩明明是他推荐到山陵使司别衙任监工使的,可是有了信函竟然第一个禀告给丁谓,而不是他雷允恭。狗崽子,丁谓是山陵使,洒家不也是山陵都监吗?不见得管得事情就比丁谓少了!

可是当雷允恭看过信函的内容之后,立刻浑身开始哆嗦起来。他离开座椅,噗通一声,浑身如筛糠一般跪倒在丁谓的脚下,双手抱着丁谓的小腿哭喊道:“丁相,你可要救救洒家!”

雷允恭自幼入宫,在皇宫厮混了一辈子,自然懂得皇家的规矩。若是犯了其他事情尚好,一旦涉及到皇家内部的事情,那可都是大逆不道的重罪。现在按照他的奏本开始改建皇陵,下宫却掘出泉水,这件事一旦传到太后和皇上耳中,他雷允恭即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丁谓鄙夷地看着跪倒在脚下的雷允恭,平日里飞扬跋扈,谁人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出了点事情,竟然如此熊包。唉,自己当初也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

心中虽然这样想,丁谓表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皇陵下宫掘出泉水,对丁谓来说,即使一个严重的危机,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说起危机,就是丁谓身为山陵使,皇陵掘出泉水,这层责任他无论如何都推卸不了。但是,真要认真追究起来,丁谓又没有什么实际责任,因为当初雷允恭过来问他皇陵下宫改造为地宫之事时,他只是含混地说到,一切但凭太后拿主意。若是太后拿的主意,这皇陵出水如何能真的怪罪到他丁某人身上呢?所以身为山陵使,这件事情即使闹到太后和皇上面前,让满朝文武皆知,最多也不过是向太后和皇上上表请罪,罚上几个月的俸禄而已。

可是雷允恭就不同了,他是积极推动皇陵下宫改建为地宫,主张移动先帝灵椁之人。监工使夏守恩又是他亲自推荐给太后的,现在皇陵下宫出了事情,他又如何能逃过罪责呢?太后震怒之下,不诛雷允恭的九族,只让他人头落地已经是龙恩浩荡了!

雷允恭遇此劫难,对丁谓来说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雷允恭在此难中,丁谓伸手帮了他,他一定会对丁谓感恩戴德的,以前那种因为在太后面前得到恩宠而连丁谓都不放在眼里的情况绝对不会再出现,从此以后自然是丁谓说什么,雷允恭照办什么。雷允恭从丁谓的官场盟友变成一个纯粹的官场附庸。假如真的能达到这个效果,丁谓即使被罚几年的俸禄又算什么呢?

“雷总管,你何必哭哭啼啼呢?”丁谓弯下腰,把雷允恭拉起来,亲自扶着他坐在太师椅上,“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雷总管运用得到,一切尚可以挽回。”

听丁谓这样说,雷允恭立刻有了主心骨,他拉着丁谓的手不放,口中叫道:“丁相,有什么办法?你快快对洒家说来,洒家能脱此难,一定会好好回报相爷的。”

丁谓心中早已经想好主意,他对雷允恭说道:“雷总管,领着亲信人马,赶到永安县皇陵之上,把皇陵看管严实,勿要让任何人出来,把下宫冒水的消息给严密封锁起来。本相再为你找几个技艺超群的工匠,让他们火速赶往皇陵下宫之内,找到泉水的水脉,然后从水脉上游想办法把泉水引走,尽可能不影响皇陵下宫的改造施工。这样只要雷总管能顺利把永定陵下宫改造成地宫,不妨碍先帝灵椁的迁移,谁又能知道这皇陵下宫曾经有水脉涌出呢?纵使事后有风声传出,他们抓不到证据,又能奈何我们?若是雷总管为了稳妥其间,还可以选择杀人灭口,把所有知道下宫谁脉真相的士兵工匠一同杀掉,美其名曰为先帝殉葬。这样,岂不是滴水不漏了?”

听了丁谓说完,雷允恭止住了啼声,却忽然间奸笑起来:“丁相果然老辣,洒家真是自愧不如啊。洒家本以为是滔天大祸,听了丁相的指点,却发现不过是小风小浪而已。丁相放心,只要洒家顺利渡过此劫难,以后一定以丁相马首是瞻!”

雷允恭拜别了丁谓,匆匆回去按照丁谓的布置行事。丁谓这边也派人忙着寻找精于疏通水脉的工匠。

又过了半日,丁谓正在书房内等候等候寻找工匠的消息,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高喊:“同平章事丁谓接旨!”

丁谓内心又是一紧,脚下去不敢怠慢,连忙奔出书房,跪倒在地上:“臣丁谓供应圣旨!”